酒席结束后,庄晓梦凭借着自已的毅力一个人走出了包厢。只因林樾归将岑南公司的业务算进庄晓梦年终奖的考核范围,否则她定是不会来的。
不知为何,已近深夜的酒店内竟然依旧还逗留了这么多人。整个电梯内都挤满了人,庄晓梦一直被不断涌入的人给挤到了最后;眼看着一楼快到了,电梯内的人还有这么多。随着铃声响起,前面的人却没下几个,庄晓梦努力扒拉开挡在她面前的人,整个人都快被挤变形了似的,好不容易才出来。
感受到外面的空气后,庄晓梦扶着双膝深吸一口气,拖着昏沉沉的脑袋,一步一步地艰难往酒店外走。而她全然没注意到方才从自已身旁走过的人群中,竟然还有林樾归和夏江一。
庄晓梦站在酒店外等候出租车,可奇怪的是每一辆空车都好像是被锁定了一样;车子还没到达她跟前,就被前面的人给截胡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庄晓梦实在站不稳了,就原地蹲了下来。
“庄大设计师这么聪明,竟然连一场酒席都躲不掉吗?”。庄晓梦埋着头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见头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赶紧抬起头看去,只见林樾归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庄晓梦强撑着站起来,认定是林樾归后才说:“林总总是这么频繁的出现在我视线里,难不成是还对我念念不忘吗?”。
林樾归轻蔑一笑,随即说着:“几年不见,庄大小姐这脸皮倒是颇厚了几分,都能往自已脸上贴金了。且不说我马上就要订婚了,就是没有也请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想法。跟我订婚的人虽然美貌上比不过你,可起码她的心比你善良。我刚刚只是路过时看见一个白花花的物体蹲在路边,还以为是流浪狗,就过来瞧上一眼,没想到是你。既然你没事,那就好自为之吧!”。
庄晓梦听闻林樾归即将订婚的消息,心中不禁一酸,可她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等到林樾归转身离开后,她才趁着酒劲忍不住红着眼眶。夏季的夜晚总是凉人心意,庄晓梦坐上出租车后,才终于不再隐忍,在风声中放声大哭起来。引得前面的出租车司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机一直默默开着车,直到庄晓梦止住哭泣,他才小心翼翼递上一盒纸巾。庄晓梦拿过纸巾盒,一边流眼泪一边用纸巾擦拭,泪涕横流的她很快就将司机仅剩的小半盒纸巾给消灭完了。回到家,庄晓梦快速奔向卫生间,开始在马桶里狂吐不止。喝进去的酒全都被吐了出来,庄晓梦也逐渐回归清醒。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卸掉妆容,换了身衣服,直至再也动不了了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半夜,庄晓梦只觉腹中疼痛难忍。她爬起来吃了几片止痛片依旧毫无反应,这才忍痛拨打了急救电话。庄晓梦被抬下楼时,她隐约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内坐着一个人影,但来不及细看,她就被医护人员抬进急救车给送到了医院。
林樾归方才见庄晓梦的时候,发现她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显得极度疲惫,心头一股担忧油然而生,便忍不住回头去找她。可他刚刚来到酒店大门口就看见庄晓梦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去。林樾归皱着眉头,本不想去管庄晓梦的事,可无奈的是他心中始终放不下,这才给夏江一打了通电话就独自驾车来到庄晓梦家楼下。
林樾归坐在车内,眼看着从庄晓梦家中透出的灯光被关闭。他一直坐在车内,眼看着那漆黑的窗户发呆了好一阵,也未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正当林樾归想离开时,却见庄晓梦家中的灯光重新亮起,怀着好奇的心,他又将重新点燃的汽车给熄掉。可没多久,他就听见一辆急救车在不断的鸣笛声中缓缓来到庄晓梦家楼下。
林樾归担心不已,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庄晓梦家中的窗户,直到灯光继续熄灭。不多时,他就见到被绑在担架上的庄晓梦,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慢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林樾归在急救车从他身旁驶过时,记下了印在车上的标识。他默默跟在急救车后,等到它闯红灯时,他才逐渐与急救车拉开距离。
林樾归只身来到了急救中心,可无法闯红灯的他终究是晚了好些时候。此时,护士台前只有一俩人,而庄晓梦的身影早已不见。林樾归神情慌乱地来到护士台前,向护士打听庄晓梦的情况,直到确定庄晓梦真的被送到了这家医院,他心中的紧张才稍稍缓解了一下。林樾归继续向护士打听庄晓梦的去向,然而护士此时并不知情。于是,林樾归只好自已在整个急救科挨个儿查找。
林樾归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庄晓梦。就在失落之际,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一位医生站在护士台前正说:“八床庄晓梦,赶紧取一支莨菪碱,拿我的卡去刷。”。
林樾归立即回过头向那医生看去。对于的医生的话他充满了好奇心,可他还是忍住了,并未上前向那医生打探庄晓梦的病情,便转身走出了急诊科。回到车内,林樾归越想越觉得庄晓梦有些不简单,竟然与急诊科的医生都能搞好关系。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在车内休息了一整晚。
一整晚,林樾归睡得腰酸背痛。当他睁开眼时,只见天边微光渐亮。急诊科前红色的大灯依旧还亮着,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晨八点。清醒过来的林樾归对于自已昨晚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不禁自嘲一声:“我到底在干嘛!她生病关我什么事?竟然在这儿守了一晚上。”。
在林樾归的自嘲声中,他恍惚看见庄晓梦的身影出现在急诊科大门前。或许是见到已恢复如初的庄晓梦,林樾归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忧,独自驾车离开了。
庄晓梦捂着手背上被针扎过的地方,慢悠悠地来到马路边。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一辆黑色轿车也正好从医院停车场出来,并缓缓从她身旁经过。庄晓梦原本打算先回家洗漱一番后再去公司,可裴部长却突然打来电话,让她紧急去公司一趟。好在昨晚她换下的衣服是一套常服,并不是睡衣,否则,无论如何她也得回家换身衣服才行。
庄晓梦在进公司前,将依旧粘在手背上的医用贴给撕下来扔掉后,这才上楼去。庄晓梦不习惯背包里有太多东西,所以非是晚上一定会用到的东西她都一律放在自已办公室内。此时,在她手中只有一部被临时带去医院的手机。
庄晓梦来到办公室时,裴部长早已等候在内。他正在翻看桌上的资料,见到庄晓梦时,仿佛自已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一般,冲她招手道:“晓梦,来。昨晚岑南公司工程师给我打电话,说是我们之前谈妥的一块儿地界你没有考虑。我说我早就把资料给你了,具体的需要我们商量一下再给他回复。”。
庄晓梦听闻,心中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她赶紧来到裴部长身旁,翻看着他手中的资料。奇怪的是,这份资料上确实显示有一块儿本该连在一起的地方此时被她完全隔在了外面。但庄晓梦很确定的是,合同规划书她看了不下十遍,不可能会看不到这如此显眼的一处小地方。于是,她迟疑着向裴部长问道:“裴部长,这份资料您是在哪儿找到的?”。
裴部长露出无辜的双眼,严肃认真地答道:“就在你柜子里啊!那儿,那不是放了很多文件嘛。我一来看你不在就自已动手了。确实,事情紧急,我也来不及等你。今天他们就要动工了,线都画好了突然出这么档子事儿。我也是着急,你别介意啊!”。
庄晓梦指的当然不是这个,她怀疑这份合同和当初她拿到手的并不一致。要么有人修改过合同,要么她当时拿到手的根本不是原件。对于裴部长的话,庄晓梦半信半疑间,只好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她拿起裴部长手中的合同又再次细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大差不差,只是画线的地方都和她原本看过的不对版了。
见庄晓梦皱着眉头不说话,裴部长就率先开口道:“晓梦,你怎么会漏看了呢?这可不像你啊!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它所在的区域很特殊。丢掉太可惜,划进去又没有它的位置,你说全做绿化的话,那投资上就要缺一大笔钱,这对于开发者来说损失也太重了。”。
庄晓梦神情凝重,内心焦虑万分。如果重新修改稿子的话,那动工时间就得推迟一周。工人和设备、材料等都已经到场,如此延误下来,岑南公司也将损失一笔不小得费用。可若不修改,原本的线已经规划好,拆了重建倒也无妨,可那小地方又该做什么用呢?
庄晓梦思虑再三,冷静从裴部长手中将所有资料都拿过来,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昨晚她和阎总在饭桌上时,阎总对庄晓梦是赞不绝口,一点有关于设计稿的事情都没提到。若是真有问题,为何身为岑南公司一把手的他会看不出来,自已的地皮不可能不熟悉吧?
庄晓梦又看一眼裴部长,只见他面部表情虽然表现得很是着急,可眼底的冷静却出卖了他。庄晓梦轻叹一声,随即对裴部长说:“裴部长,这些资料我就先收好。至于要怎么解决,你等我想想,一个小时之内,我一定给您答复。至于岑南那边,暂时就先别动工。如果您不好出面,那就我自已去跟阎总解释好吧?”。
裴部长稍显紧张,假意关怀了庄晓梦几句。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在办公室只剩庄晓梦一人后,她才放下身姿,躺在沙发上。那副模样就像是十天半个月未得到休息一样,双眼皮已经变成了多层。庄晓梦拿着资料来到办公桌前,他给郗睿淇打了通电话,郗睿淇称自已正带着黍稻出现场,恐怕午后才能到公司。无奈之下,庄晓梦只好先拨通了阎总的电话。
“什么?晓梦啊,我可是很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设计图交给你的!你怎么能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呢?我这儿一天就是几十万的花销,那工人就是不干活儿我也是要给他们开工资的呀!这么大一个项目,你说停就停了,你这不是故意搞我呢嘛!”,电话里,庄晓梦将停工的缘由一说,阎总便大发雷霆,将庄晓梦好一顿训斥。
庄晓梦并未反驳,所有冷嘲热讽她都全盘接下;她心中暗自决定,只要阎总同意今日停工,无非就是被骂几句。等到阎总将心中的怒气都冲她撒出来后,庄晓梦才解释道:“阎总,地基您今天是可以挖的,那一角并不会影响到整体。只是大件儿,我觉得今天就不要做了。您放心,今天之内,我一定会给您一个解决方案。您看行吗?”。
阎总故意用生气的口吻对庄晓梦说:“行!看在林总的面子上,就先这么办吧!不过,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还有,服务费......之前跟林总谈好的费用,因为你的过失,我得再抽一成。”。
庄晓梦惊呼着:“一个点儿!阎总,您这就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我敢肯定,按照之前的合同,我的设计方案一定是最合理的。这份合同到底有什么问题,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您这样趁火打劫可是要坏了规矩不成?”。
阎总对于庄晓梦的劝告全然听不进去。庄晓梦无奈之下只好回道:“阎总,这样吧!设计方案的事儿,我一个人承担。至于您和林总,不管你们之前的讨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不参与,您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自已去找林总对接。我现在只管设计稿的事儿。关于合同......我一定会给双方一个明白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