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趟似乎是秦嘉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青珊带着春芫夏芫留在卧房外。
青瑚跟着主子进去,留在卧房的屏风外。
秦嘉树进去后就闻到淡淡的药味,两个丫鬟扶着盛氏斜靠在迎枕上。
“弟妹来了。”盛氏脸色苍白,可能是不施胭脂的缘故,看着精神不好,还显得憔悴,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你坐,陪我说说话。”
又盯着她,急切的问:“咳咳咳,夫君说我盛家的女眷和十岁以下的孩子都活着,还说厚葬了盛家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丫鬟搬来椅子请她坐下,还奉上茶点,才退到屏风外。
秦嘉树可不敢刺激她:“听说是这样的,男人在外的事,我也不敢多嘴,还是等嫂子养好身体,可以亲自去祭拜。”
反正为了自己不被迁怒,她可以更怂。
虽然现在是盛氏看着是弱不禁风,没什么杀伤力,但是秦嘉树就记得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其实艾昱没有斩草除根,不是因为盛氏是艾昱的夫人,而是为了传出去落个好名声,再者留下女眷和孩子也是为了更好地收拢人心。
秦嘉树心里怀疑,要是盛家那几个活着的小孩子真的是特别聪慧,怕也是活不长的。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反正在西北王和艾青的联合下,曾经赫赫有名的盛家军就这么烟消云散。
盛家军不仅有战死的,也有投降的。
现在艾青就是在处理后续,这些事秦嘉树都明白,不过当着盛氏的面,她就是一问三不知,表现出一副贤妻良母,以夫为天的样子。
而秦嘉树这做派,让盛氏很快就没有和她聊天的心情。
她就咳嗽了几声后,才用帕子捂着嘴,怏怏的道:“你进门的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回府了就尽快调养身体,也好早日开枝散叶。”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就冲她摆了摆手:“我身子不好,弟妹快回去歇着吧?”
秦嘉树也起身很温驯的道:“是,嫂子好好保重身体,我改明儿再来陪嫂子说话。”
等秦嘉树离开后,门口进来了个不起眼的婆子,来到盛氏的边上低声回话:“奴婢们没有在澹怀堂发现什么特殊的书信。”
随即又不解的问:“主子,那贼子还稀罕秦氏,您为什么还留着秦氏?”
原先不是说要让艾青也痛失所爱吗?
先前不是说好了,要趁机给秦氏下毒吗?
“不急,现在盛氏才回来就出事,会让他们怀疑我的。”这确实是盛氏原先的打算。
她确实很喜欢艾昱,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灭了自己的娘家,她还会当成没这回事。
她一定要杀了艾青。
原本盛氏以为自己能出嫁从夫的,但是等她知道爹娘和兄弟族人的死讯后,却也发现自己做不到当成没这一回事。
更何况现在她的身份也尴尬起来。
这个时候,她夫君还把陪嫁的奶娘和得用的婆子丫鬟都给带走了。
说是免得自己看见她们就伤心,但是盛氏也不是傻子,心里明白,夫君是要除去她身边得用的人。
可是她就算是明白夫君的打算,也不敢就这么和他翻脸,怕他对自己起了提防,就只能装病。
另外还提出要求,说自己想把盛三和盛五这两个嫡亲弟弟的小儿子都悄悄的接进府里来让她养在膝下。
对外就说是艾昱在外捡来的,以后是她和艾昱的养子。
她确实是聪明人,这样不仅能打消艾昱的怀疑,还能让他以为自己是想和他继续过下去。
再者,对于艾昱来说,两个才三四岁的孩子,对他构不成威胁,反倒是能让盛氏不再怨恨。
但是,盛氏也是大家嫡长女,也不是没有心机手腕的人。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盛氏原本是想给秦嘉树下毒,等秦嘉树缠绵病榻,艾青肯定会赶回来,自己就趁机杀了艾青。
但是现在盛氏因为秦嘉树的态度反悔了。
主要是她觉得连艾昱都能对自己这么无情,想来这野心勃勃的艾青也不可能因为秦嘉树生病就急的失了分寸。
她想要的更多,想要让盛家的子孙以后彻底的掌控艾家就更好了。
就算是这打算不成,她也要让艾家家破人亡。
也不怪她此刻想法这么极端,嫁给艾昱后没有儿女,现在艾昱灭了盛家,指不定还会为了联姻休了自己。
自己跟他十年,一心一意的为了他,现在又怎么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
盛氏起身下榻,来到边上端起童子戏莲的茶盏,清香扑鼻,在看着里面舒展的茶叶,冷哼一声:“再说,秦氏也是够小心谨慎的,这茶都没喝一口,我又不能把茶给她灌下去。”
盛氏娘家也是有底蕴的人家,除了一些家规,兵法,珍宝等等流传下来,也少不了一些内宅阴私。
像是茶盏中的毒叫拘魂散,色香味如茶汤,要是喝下后,就会像是得了重病,缠绵病榻后几日,才会命归黄泉。
可惜这拘魂散很是难得,就连她手上,现在也不过是能给人下三次量而已。
不过,这分量和时间也要拿捏的巧妙。
现在时间久了,她手里的茶盏,原本碧绿的茶汤,现在也变的浑浊起来。
“可惜,这药也就是费了。”盛氏把茶盏递给婆子:“拿出去倒了,让人继续留意着澹怀堂的动静。”
婆子接过茶盏,恭谨的应了一声才退下。
而另一边,秦嘉树回到院子里后,模样打扮都不起眼的秋芫就一脸凝重的回话了:“主子,咱们院子里两个婆子先前进了您的房间,还翻找了书房,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顺手牵羊。”
秦嘉树嫁到艾府,自然是带了一些服侍的丫鬟婆子,还有外面的打理田庄铺子的管事。
但是她也不能把先前服侍艾青的人全都赶出去,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提防艾府的丫鬟婆子吗?
不过,艾青也确实趁着成亲的时候,把一些不相信的人都给打发出去了。
现在能留下的,可以说是经过他的筛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