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国摸着小妻子的手,叹道:“我爸那时候当兵很早,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那时候他偏要退伍回家乡。
我妈为此哭了好几回,她也想随军,也想让我们都成为城里的孩子。
可是我爸很固执,偏说能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什么要求也没有提……”
玉珠听的眼眶都湿润了,一边将泪抹在建国肩膀上,一边信誓旦旦的安慰。
“建国,咱们的爸太伟大,太可敬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他们老两口的。”
建国已经陷入了回忆中,“记得小时候,爸还资助已故战友的妻女,我妈一直闹腾。
怀疑他在外面有家小,直到人家的女儿结婚了,我爸就主动断了联系。”
玉珠肃然起敬!
她没有想到公爹一个朴实无华的人,居然是自已心里最敬仰的那一代人!
“你们家什么时候情况好转的?”
周建国将妻子搂得更紧,在湿润的眼睫上啄下一个个浅吻,仿佛在寻求安逸生活的真实感。
“后来我爸让大哥,二哥都学了手艺,加上我在部队的津贴, 家里所有的钱凑在一起,砌了第1座砖瓦房。
两个嫂子都想要,后来我大哥镇着,硬是让给了二嫂。
二哥也拼命的攒钱,跟人家换工做,全家人又给大哥起了单独的砖瓦房。
最后才将老屋翻新,所以我们家有三座砖瓦房,这在乡下可是很少的,要是她们再打起来,我哥都不会答应!”
玉珠的眼里盛满了笑意,感情建国哥迟迟不结婚,还有这方面的因素啊!
想到江营长的爱人,给他做媒的奇葩事情。
玉珠不厚道的笑了。
他那时肯定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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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可以来学手艺,还可以来挣钱,过年这段时间,就被厂子回在家的刘家夫妻两个,一大早就来帮忙了。
陆家人人上班,就剩女儿和女婿在家。
刘家夫妇带着放寒假的二女儿刘玉莲,颇有些拘谨,他们是第1次上门。
刘婶子将手中的竹篮,放在门口的地上,“他大姐,文静没少受你们照顾,咱们又来学艺,就带些菜来,他姐别嫌弃。”
如今的手艺人可很吃香呢。
不管学什么手艺,都要办拜师礼。
除了请吃请喝,还要给师傅干活。
烧饭洗衣倒小马桶!
反正师傅一家的活都是你干。
就是学个缝纫机,也要先给师傅打杂半年,学点锁纽扣,锁裤脚边的手工针线活,然后才能摸到缝纫机的边边角。
剩下半年继续打杂,只有事情做完了,才可以上缝纫机练手。
得先把屁股上的补丁缝圆溜了,才能有做新衣服的机会。
聪明的人,在师傅的半教半做中抓紧一切时间偷艺,你学了手艺赶紧跑路,就可以自已挣钱了。
要等师傅手把手教你的?
那等屁吃吧!
师傅的竹板尺在等着伺候你呢。
做够两三年的奴才,再出师都属正常。
像他们这种四十几岁的,还有机会学手艺,完全是跟女儿文静沾的光。
玉珠瞧篮子里白花花的一团,应该是肉,那扑通扑通跳的肯定是鱼。
“婶子客气了,快请里面坐。”
在陆玉珠的指导下,刘风蓓给刘玉莲烫了一个刘海。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小声哀求,“妈,求你了,少烫一点,要不开学了,老师不许进学校。”
刘婶子凑近女儿耳边哄着,“你就给妈做一下试验,等开学再给你剪掉。”
刘玉莲想到开学的时候,自已的刘海被剪的光秃秃的,那不是花头吗?
游街批斗的才会剃花头!
小姑娘更难过了。
刘叔负责擦烫发药水。
夫妻俩一起合作,都觉得手艺不难。
刘玉莲看到镜里的人影,忽然不闹情绪了,先风光一个春节,等开学的时候再说吧。
老刘还给妻子烫一个满发花。
刘凤蓓顶着满脑门的塑料卷发器,激动的满眼湿润。
她一分钱当做两分花,从来舍不得在自已身上倒腾。
现在跟陆家沾光,居然也烫了发了。
众人正高兴呢,大舅舅跟大舅母就来了。
两人第1次提了几只苹果上门,真是破天荒了。
大舅舅还特意请了半天假。
一看到周建国,比对自已的女婿还满意。
“建国啊,明天你和玉珠来我们家吃饭,快过年了,咱们两家乐呵乐呵。”
周建国正在刮鱼鳞,头也不抬的说道:“大舅舅,玉珠可能没空啊!”
他不想跟于家的人亲近,那是对玉珠不好的人!
长辈也不行。
大舅妈紧盯着刘婶子的头上,眼里都是贪婪之色。
“玉珠,你这手艺真不错!大舅妈跟你开门见山吧。
你是教手艺也好,用小工也好,大舅妈都随你,左右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的。”
陆玉珠本来不想搭理的,见对方是冲着烫发的事情来,索性回绝。
“昨天就跟外婆说过了,我做什么事情都跟于家没关系。
大舅舅,现在我妈不在家,你有什么事情,等她下班了再来说吧。”
娘亲舅大!
他可是嫡亲又唯一的舅舅,现在已经沦落到——妹妹不在家,就不受待见的境地了吗?
于红民很想发脾气。
他是个粗人,可在外甥女婿面前,他还想保有自已的形象。
“玉珠,你就当舅妈是陌生人,咱们该给的学费都给!”
陆玉珠,“如果于春玲和谢长林的事情发生之后,好好的来跟我这个表姐商量。
而不是想着如何加害于我,大舅舅大舅妈现在还是我陆玉珠的座上宾。
可这一切都发生了,时光不可倒流,往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求你的妹妹,千万不要跟我开口!那没用!”
“砰!”玉珠刚说完,就当着对方的面把门关上了。
这一天天的,烦死人了!
刘家夫妻俩心一沉,这手艺还没学呢,人家嫡亲的舅舅已经来争了。
听文静说过,他们的关系不好,咱们就再等等看。
大舅舅脸色很不好看,可是他们不甘心,刚刚里面的人烫头,他们已经看到了。
手艺确实不错。
大舅妈不顾脸面的站在门外哀求,“玉珠,求求你了,帮帮忙吧,你表妹现在怀着身子又没有好的吃。
他们家里只顾还钱,完全不顾她,你家大舅舅就这一个女儿,舍不得啊。”
陆玉珠不动声色的催促着老刘,给刘婶子解开卷发器,洗头。
再抹一点头油,抓成发型。
大舅妈说得再声泪俱下,再感人肺腑,可这一切跟我有何干系?
这些都不是我造成的。
上一世自已中了圈套,有谁来同情过自已?
有谁来问候过自已?
这夫妻二人,怕是在家里庆幸女儿抢了个得用的女婿,高兴还来不及吧。
有谁问过——上一世叫陆玉珠的那个可怜女孩,是如何度过那段煎熬的岁月的?
门缝里,继续传来大舅妈嘶哑的声音。
为了学成手艺,他们已经不顾脸面,将家丑全部抖了出来。
“春玲在娘家吃,回去了还要遭到婆家的奚落,我只是想多挣一点钱,我也到了退休的年龄。
想叫我跟谢家的二老一样,再去挣钱干苦力活,你瞧我这个身体也吃不了那苦哇。
玉珠,就让我短暂的挣一些钱吧,求求你了,我们家知道错了!”
可她无论怎样说,那道门都不开。
直到邻居探出头来。
直到老妈于美娟下班回来,迅速被哥嫂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