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准把汤给她,又抬眼看向兰太太:“外面什么谣言?”
都知道贺京准这人不耐烦闲话,也不爱别人攀扯他,纵然外面有许多传闻,却几乎很难落到他耳中。
整个餐厅的人都好像知道什么内幕,像是只把他一人蒙在鼓里。
贺老太太轻咳了下:“汤烫,帮宝瓷吹吹啊。”
“吹不了,”贺京准不疾不徐,“矫情的很,吹了又该嫌我口水飞进去。”
江宝瓷:“......”
甜汤里有磨碎的杏仁粒,江宝瓷尝了半勺才吃出来,她用不了这玩意儿,多了会反胃恶心,便把汤碗放在一边。
贺京准瞥她:“我没喷口水。”
“......”江宝瓷尽量跟在场众位女性同志学习,优雅从容,“我不喝。”
贺京准:“别逼我倒回去。”
尼玛。
你特么敢把她用过的汤倒回大家都要用公勺的大海碗?
把你沙喽办喽碎尸万段你信不信!
江宝瓷气不打一处来,面上还保持着镇定,把汤碗推他面前,嗲到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我的哈撕办的,你帮我喝掉~”
贺京准无动于衷,对她时不时的作妖很淡定,甚至有闲心看向对面,道个歉:“不好意思,家妻犯病时间到了。”
江宝瓷手在桌下拧他腰肉。
贺京准轻松控住她乱动的手,将之扣在掌心,便再未松过。
那碗甜汤还是进了贺京准肚子。
贺老太太十分满意:“这就对了,夫妻感情好,路才能顺。”
一提这个,欧阳蔓兰轻泣出声,挽着贺芃的手伤心:“家里小辈就一个芃芃,一个阿准结了婚,是我的芃芃命不好。”
“妈,”贺芃小声安慰,“我挺好的,谁说我不好了。”
欧阳蔓兰摁摁眼尾:“要真好,怎么不陪你一起回来,连孩子都不让带?”
江宝瓷默默咬了口白灼芥兰,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好像在点她。
比如说,之前贺京准也不陪她回临城。
然而只要她们不直说,一切都是自已自找烦恼的猜想,江宝瓷才不干这种事,转瞬就抛到脑后,菜吃的津津有味。
“老公,给我夹菜。”
贺京准睇她,眸中浮着好笑:“你胃口挺好。”
“宝瓷,”欧阳蔓兰忽然望了过来,“你安慰安慰你姐姐,你们俩都是别人家的儿媳,更能说到一起去。”
话将落地,贺京准那筷子口蘑几乎是拍进了江宝瓷的碗里。
江宝瓷又开始撇嘴:“大伯母,我这感同身受呢,我比大姐可惨多了,每天都要挨揍,谁有我惨。”
贺京准:“......”
“可惜,我没有大姐的福气,还有娘家可以回,”江宝瓷自怨自艾,“还有更加凄惨的娘家弟妹可以对比。”
贺京准:“少他妈胡扯。”
江宝瓷怒目过去:“这蘑菇怎么拍进来的,给我怎么拍出去!”
旁若无人的训完老公,江宝瓷摆出慈眉善目的模样:“大伯母,大姐的婚事,不是您定的吗?哦哟~您怎么舍得把亲女儿推到火坑里哟,啧啧啧。”
全场肉眼可见的沉默。
“果然没妈有没妈的好处,”江宝瓷摇头,“大姐,到底是亲母女,您也别怪大伯母了。”
贺芃哑声,待反应过来,连忙说:“没有没有,妈,我没怪您。”
只是她这副慌张的姿态,倒真让欧阳蔓兰怀疑她是否跟江宝瓷抱怨过什么。
兰太太笑容可掬地用完汤,轻拭唇角:“怕是芃芃没有宝瓷这样的手腕...”
“谈不上手腕,”江宝瓷十分客气,“夫妻嘛,要以诚相对,老公躺着我站着,老公吃饭我看着,老公家暴我都当他在调情。”
贺京准眉心跳个不停。
江宝瓷轻叹:“但凡我有点手腕,也不会一点手腕都没有,大姐,含笑九泉也是笑,大伯母都是为了你好,你总这样抱怨,实在不懂事了点。”
贺芃:“......”
眼见场面要失控,怕江宝瓷这些话成为横亘在她们母女间的龃龉,欧阳蔓兰迅速岔开话题:“宝瓷对阿准确实掏心掏肺。”
“那当然,”江宝瓷笑盈盈的,“王宝钏一觉醒来发现自已掉榜二了,去看病,医生把我赶出来,说恋爱脑要去挂重症急诊。”
全场:“......”
旁人沉默旁人的,这些拿姿作态的贵夫人惯会迂回,碰到江宝瓷这种草莽流氓型的行事风格,至少明面上没人是她对手。
贺京准忙活着给她夹菜,跟个机器人一样,不帮腔,不干涉,偶尔还得被波及牵连几句。
一顿饭只有江宝瓷胃口最好。
佣人把碗盘撤下,开始上茶点。
贺京准莫名其妙笑了下:“还吃得下?”
江宝瓷抓了把炒香的野生小核桃给他。
贺京准:“不要。”
江宝瓷:“给我剥。”
“......”
兰太太几口茶水进肚,徐徐道:“宝瓷,兰黛欺负你妹妹的事,阿姨这里跟你道歉。”
江宝瓷条件反射地升起防备。
她真是怕极了这些面甜心苦的主了。
尼玛有朝一日脱离苦海,她定要离这些人海角天涯远。
“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欧阳蔓兰打圆场,“何况阿准也帮她出过气了。”
“哎,处理完兰黛转学的事,”兰太太说,“该准备准备接兰妆回来了。”
“......”
一群人互相对视,随后又将目光投到江宝瓷身上。
然而小夫妻在专心忙自已的事,没有一人注意到她们的谈话。
贺京准把掌心摊开,上面放着剥好的核桃仁,示意某人自已拿走。
江宝瓷咦了声,极为挑剔:“你怎么不放在小碟子里啊,这都沾上手汗了,我不要。”
“......”贺京准额角抽搐,“不吃我给你塞进去。”
江宝瓷眉眼一挑,妩媚风情:“你塞。”
贺京准捏起一颗半完整的核桃仁,径直往她嘴巴送。
刚送到唇边,望见这姑娘水润澄澈的栗色瞳孔,贺京准动作急停,语气不自觉的舒缓:“矫情。”
江宝瓷旋即绽开笑,贝齿洁白整齐,两颗梨涡甜到没边。
风情与甜美转换自然,一丝突兀都没有。
贺京准手掌抓住她颈后,一个用力,将她推至眼前,俯身低头,轻如羽毛的吻落在那颗梨涡上。
这一幕惊呆了围观的人。
也惊呆了江宝瓷。
脸颊男人的唇温热干燥,江宝瓷眼睫掀高,只能看见他在灯光下冷白的皮肤,还有紧闭的长眸。
像是情难自控,贺京准额头贴贴她的,呼吸胶着:“臭毛病怎么这么多。”
江宝瓷屏息,努力想离他远点,却又被他及时察觉,再度推了回来。
等他愿意放开。
江宝瓷抿了抿漂亮的唇珠,耳肉红红两颗,像极了雪地里的红果。
她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家夫犯病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