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地图的最西北方,这是我有记忆后,第一次踏入这片土地。
仰面躺在草原上,鼻息里是自由的味道。
大地像是母亲,对我这个飘泊归家的孩子张开双臂。
父母的祖坟在老家公墓,一直是哥哥负责拜祭。
本来当初打算签走的,还没来及哥哥就出了事。
在小镇打听路的时候,路过一家照相馆,
我方觉哥哥没有留下照片,我也很久没有照相了。
该为自己留下一张遗照。
老板很热情,为我介绍套餐,我说我只要一张寸照就行。
等待调试背景,环顾小小的相馆,目光突然定住。
血液触电般凝结。
那是一张合照。
我哥和齐舒姐。
照片中,他们的头微微偏向对方,笑的开心。
老板带着老花镜,回忆了很久
“一对小情侣,好像是来旅游的吧?”
“长得好看,我就留一张做宣传。”
回忆里被尘封遗忘的细枝末节,破土而出。
我和齐泽认识是因为中考的考前冲刺班,那是个很有名的老师。
哥哥说是他一个朋友介绍的。
齐泽说他姐从来不接送他上下学,只有那个冲刺班,非要天天跟着司机一起去。
老师家单元楼下,有一颗玉兰花,五月份的玉兰花开的正旺。
却比不过树下齐舒姐的笑脸。
花瓣落在舒姐头上,哥哥随手摘下不着痕迹的装进衣兜。
偶然翻看的字典中,那片花瓣躺在其中。
我想起生日那天,哥哥说他会带一个特别的客人回来,和我们一起庆祝生日。
如果他们是…
那哥哥没有理由……
可,为什么哥哥会跟踪舒姐?
那、是跟踪还是护送?
返程之前,我联系了杨警官。
把照片给她拍了过去。
杨警官说
“正好我也要联系你,袭击你哥哥的那个病人,我排查了一下他的社会关系。”
“他哥哥是个无业游民,跑龙套为生,近年迷上赌博,欠下大笔外债,但最近莫名参演了一部网络作品,有了一笔不斐收入…”
“事发那天,他哥哥去探望过他。”
杨警官把人带回去了解情况,可那人却一口咬定,是自己撞大运捞到的角色。
“警官,我要养个疯子弟弟你还嫌我不够惨?”
“要做妈妈的人了,心思不要这么阴暗好不好~”
我把照片提交上去,申请再审。
但手续反复,今天要我填这个表格,明天要我开那个证明。
我突然意识到,是有人想要拖。
拖到我没有时间。
我的确要没时间了,愈加频繁的头痛,呕吐,手脚麻木轮番折磨我。
疼到大把止疼药都毫无效果,颤抖的指尖划过那张照片的年轻笑脸。
“保佑我,死前让我为你们正名好不好…”
焦头烂额之际,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那个烂赌鬼突然去警局自首,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他的确是受人指使,是江温团队的助理。
不过他只能提供证言,没有其他实质性证据。
助理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是想要给他个机会。
没想到对方恩将仇报。
二十四小时后助理被释放。
我又一次路边晕倒后,醒来在医院。
鼻息间是齐泽的香水味,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跟着我,
皂香的味道已经和他如今的年龄身份不太相符了。
但他一直没有换过。
这个味道,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没有牌子。
当时只觉得和他很像,干干净净让人欢喜。
“齐泽…”
我知他就在门口
“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