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绍和两条眉毛几乎皱成一团,“说起来,兰贵人所中之毒好像与你前些日子研制出的断血散极其相似?”
“什么?!”
这话如同一颗骤然炸开在耳边的烟火,让所有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也就是说,刘太医你下毒谋害兰贵人,却栽赃嫁祸说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宋朝歌此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如同阴冷的寒冬,唇角明明勾着笑容,却让刘太医忍不住连连倒退。
“不是,贵妃、贵妃娘娘饶命啊--”
刘太医看到宋昭歌猛地从一旁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刀子,直直地冲着自己的喉咙而来,当即吓得两腿之间湿热一片。
“爱妃,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明了,不如就把他移交御史台处理吧。”
韩末伸手拦住了她,一来这种血腥的事情着实不应该发生在一个后妃身上,二来,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刘丰不过是一个小小太医,而且与宋昭歌无冤无仇,说明他背后有人在刻意指使。
至于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自然是不用一想便知--他是太后刻意点名要来给兰贵人诊治的人。
太后此时的脸色也苍白一片,拢在袖间的时候隐约发抖,只能努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刘太医匍匐着还试图求韩末饶他一命,只不过当他刚爬到那龙袍旁边,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眼前一抹黄色闪过,脖颈后面猛地一痛,整个人眼前发黑,即刻不省人事。
韩末收回踹向刘太医后脖子的脚,一个眼神过去,门外两个侍卫立马跑过来如同拖死猪一般将人拽了出去。
“刘太医公然研制毒药,还谋害嫔妃,五时三刻,立即处斩!”
韩末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一双眸子冷冷的扫了太后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这么做,完全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刘太医身上,同时也是不再继续追究下去,维护了太后,或者说是皇家的尊严。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然而从宋昭歌迈出宫殿的那一刻起,她与太后的梁子已经彻底结下。
回到淑兰殿时,两个小丫鬟觉得好久都回不过神来,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明明前一秒险些被关入大牢生死未卜,可是下一秒事态急转直下,那口口声声说是要给兰贵人诊治的太医,却变成了下毒谋害之人。
置身于熟悉的宫殿里,翠竹完全忘了尊卑之分,猛地灌了好几口水,这才觉得清醒过来。
“天呐,贵妃娘娘刚才奴婢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一边说着,翠竹激动不已,猛地拍了一下枫叶的后背。
“嘶咳咳……”
枫叶忽然猛地咳嗽了几口,表情颇为痛苦,吓得翠竹手都顿在了原地,宋昭歌皱眉冷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枫叶愣住了,看着宋昭歌伸过来的手,本能地护住了胸前衣服,到退两步目露惊恐之色:“娘娘,您、您要做什么?”
宋昭歌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趴下,我给你看看是不是有伤口。”
那会儿萧淑妃在她后背踹了好几下,所以方才被翠竹一拍才会痛,而宋昭歌好歹也是跟着胡绍和学过医术的人,处理个小伤口,不在话下。
枫叶愣了愣,须臾退了两步,神色不自然道:“多谢娘娘关心,奴婢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宋昭歌闻言,墨黑的瞳孔眼波流转,终是没有追问,毕竟一开始就已经说了,枫叶可以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谋反叛乱。
“你们今天……真的很好,谢谢。”自幼便跟随父亲驰骋沙场,周围尽是些大大咧咧的男人,宋昭歌望着面前两个小丫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历朝历代的后宫之中,叛经离道心怀二主的奴才遍地都是,能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遇到翠竹枫叶这样的丫鬟,也算是老天厚爱了。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都肯为了奴婢们而……”一想起她为了保护二人而束手就擒的事,翠竹心酸又极为感动,最后居然红了眼圈。
身为奴婢,在这后宫里地位卑微,能遇到一个不随意打骂出气的主子就已经是万幸,像宋昭歌这种极为重视她们生命的,真可谓是百年不遇。
宋昭歌抬眸,望着窗外抽枝拔节的新芽,上辈子冰裹了多年心,隐隐有了几分融化,“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走,希望还能继续下去,好了,你们二人也累了半天,快回房休息吧。”
把人撵走后,宋昭歌泡了一壶好茶,慢慢品尝起来,不多时,一抹明黄身影走了进来。
“多谢皇上救命之恩。”宋昭歌眸中清光流转,望着韩末淡然一笑,虽然就算他不来她也能逃出生天,只不过要费些事罢了。
韩末熟络地落座于她面前,笑的灿烂,“爱妃若真是感谢,不如以身相许?”
回应他的,是猛然飞过来的杯子,还好韩末躲避及时,不然全泼脸上了,“爱妃,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宋昭歌抿嘴不语,眉头紧皱心道这男人的形象怎么越发与前世不太一样了。
……
不同于淑兰殿这边的欢快氛围,慈宁宫里时不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到底是低估了宋昭歌,接连在她手里折了好几个人,太后着实气急了,任凭李嬷嬷如何劝慰,心头怒火怎么也消减不掉。
“这个宋昭歌,简直是要气死哀家!”随着太后手一扬,又是一个上好薄胎薄釉青瓷弦纹瓶瞬间应声化为了满地碎片之中。
李嬷嬷心疼极了,这些珠玉瓷器平日里太后都宝贝的很,如今随手就摔看来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了。
“拿纸笔来。”
比起宋昭歌,更让太后觉得心颤的是韩末。
自打宋昭歌入宫以来,韩末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复杂目光几次变化,太后周身的气势也陡然变得阴狠起来,李嬷嬷立马扭头取了一支蘸饱墨汁的笔递了过去。
不多时,笔锋走转,一封溢着墨香的书信写好封了起来。
“送到摄政王那里。”
“是。”李嬷嬷喏了一声,立马扭身出去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