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皇上有请!”
正擦着头发,外面又传来小路子兢兢业业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快哭了。
“告诉皇上,本宫要休息了,今日受了惊吓,这会子疲乏的很。”
宋昭歌皱眉,向来云清风淡的眉眼染上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灰色阴影。
枫叶……
娘娘看起来比刚睡饱还要精神,这么说谎真的好吗?
“娘娘,您就饶了杂家吧,杂家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哪里经得住皇上的怒火?”
小路子简直要哭了。
皇上让他请贵妃过去,贵妃硬是不挪窝,回去汇报,承受皇上怒火的,肯定还是他!
杂家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惹怒了皇上,皇皇皇皇上……”
“吵吵什么,不知道我家娘娘今天累得很,已经休息了吗?”
枫叶得了宋昭歌的吩咐,虽然心中万分无奈,却也只能上前赶人。
只不过刚走出屏风,就看到一抹明黄色气势汹汹的走来。
“皇……”
“下去吧,朕有话要跟贵妃单独谈谈。”
韩末脸色沉的能阴出水来,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温和,摆明了是在生气。
枫叶担忧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能任由小陆子把她拉了出去。
“不是说要睡了?”
“正准备睡呢,皇上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宋昭歌面对着镜子打理三千烦恼丝,头也不抬。
灯光下,长如瀑布的头发泛着青黑,光亮一片,看起来格外喜人。
她自小跟着父亲上战场,风吹日晒,时光似乎未曾在她脸上留下片刻痕迹。
一头青丝乌黑水量,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就是那因为长时间过着马缰绳而长了茧子的手,此刻也在细心保养下,泛着莹润的光芒。
韩末的目光停留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眸光一沉。
“苏禾为了保护朕受了伤,朕下令把人留在宫里了,暂住翊坤宫,你费点心,让人好生照看着。”
宋昭歌梳理头发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听到这番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就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总觉得有些作呕,莫名的生出一股子火气。
翊坤宫,那是历代皇后住的地方。
手中的檀香木梳啪的一声沉在桌子上,宋昭歌也不是软柿子,眉目生俏,唇边沁着冷笑。
“皇上的人,皇上自己不小心看着,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她受了重伤,需得漠北冰山上面一朵雪莲为引才能救她性命。”
“所以你要亲自去?”
宋昭歌忍不住向前一步,心思翻涌,纤纤玉指忍不住握成拳头,竟有些恼从心生。
“皇上遇刺,朝堂动荡不安,这个时候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舍身犯险?”
宋昭歌突然间觉得她从未看懂过面前这个人。
时而可以冷漠嗜血,时而可以嬉皮笑脸,而此刻又算什么?
情深意重?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宋昭歌头一回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想一下,重生一世,她决定和这人联手到底是对还是错。
“后宫不得干政,朕自有朕的安排,就不劳贵妃费心了,夜深了,贵妃好自安息吧。”
说罢,韩末冷酷的眉眼不含一丝感情,转身便出了淑兰殿。
宋昭歌扶着桌子坐在凳子上,手指因为用力,骨节泛出青白色,一张俏脸乌云密布,带着森森寒气。
月亮似是被她身上的寒气惊到了,久久未高升。
月黑风高,没有人注意到淑兰殿偏殿里跑出来一个黑影,毫不犹豫地向西跑去。
皇上出宫,亲自为了一个女人找药,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满朝文武捶足顿胸,义愤填膺。
后宫佳丽听到如此消息有如晴天霹雳,直劈的她们外焦里嫩。
萧淑妃等有些地位的妃子个个气的摔碗撂碟,恨不得把苏禾活剥生吃了。
太后也气得不轻,连下三道懿旨,皆被翊坤宫的人挡了回来,言语中多有顶撞,差点没把太后本就不康健的身子气晕过去。
整个后宫沸沸扬扬,唯有宋昭歌的淑兰殿,安静得有些过分。
“娘娘,您都一天一宿没吃过东西了,您就算是忧心皇上,也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翠竹小心翼翼的捧着托盘,眼睛里面闪着担忧与不忿。
“谁说我忧心皇上了?他不整天的往我这跑,我还乐得清静呢。”
葱白的手指捧着一本医书看的专心致志,宋昭歌眉心一皱,精致的眉形攒出一道深深的皱痕。
“娘娘,您就别嘴硬了,自打皇上走了之后,您就捧着一本书坐到了现在,可是奴婢瞧着,您这书,可是反着拿的呢。”
枫叶到底比翠竹大胆些,上前瞧了一眼,忍不住打趣。
宋昭歌一顿,快速的将书转了回来,抬头看到两个小丫头抿嘴偷笑的模样,猛得把书扣了回去。
翠竹和枫叶对视一眼,皆敛了笑容,头垂的低低的。
“刚才不是还很欢乐,这会子怎么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
宋昭歌捧着一杯香茗,低垂着头,眼角上挑,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势散发开来。
枫叶壮着胆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差点就怂了。
忍不住小声嘀咕:“娘娘,您就承认吧,您现在的心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胡说,我的心不是自己的,还能是你的不成!”
宋昭歌冷嗤。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什么话都敢乱说。
“哎呀,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您现在的心呀,已经完全被皇上虏获了,您就承认喜欢皇上吧。”
“喜欢”两个字就像是一场炸雷,轰的一声在宋昭歌脑子里炸响,炸得她头晕眼花。
向来清冷的一张小脸泛着淡淡的粉红,就连耳朵尖儿上都印染上了一分墨染一般的粉红。
“谁会喜欢那样的人?再乱说,我就扒了你的舌头!”
砰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扔在桌子上,随着她的动作,有几滴茶水迸溅出来,染湿了她的衣袖。
养装镇定的迈着步子往内隔走去,慌乱的步伐却已经出卖了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