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自弃的司一乾当天晚上找了两个四十多岁的大姨开导了他半夜,第二天熊横看到他的时候,眼眶深陷,脚步虚浮,甚是吓银。
“王超嘞,你甜蜜不会一夜没睡吧?”熊横骂道:“你甜蜜难不成是想一夜铁棒磨成针?老子都不想带你南下了,怕你甜蜜猝死。”
“没事。”司一乾捂着腰眼道:“反正在火车上也是碎觉。”
“我帮熊老二扛他那份货和行李好了。”祁东强主动请缨道。
昨晚的保留节目,让熊横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连祁东强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甜蜜参加,美其名曰要跟群众打成一片。
搞好群众关系是每个干部应该做的,可没让你用棒子打啊。
“那就多谢祁领导了,有机会我再好好招待你。”司一乾冲祁东强挤眉弄眼道,俩人勾肩搭背的,跟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似的。
“老话说得好,人生四大铁是‘一起同过窗,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木仓,一起瓢过那啥’,你们也算是铁哥们了。”熊横笑道。
“这小词有点意思,我得记下来。”勤学好问的江解放忙掏出纸和笔记录起来,没写俩字,就叼着铅笔头道:“窗户的窗,咋写?”
“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吗,不会写的字用拼音代替。”熊横道。
“有道理。”江解放边写边念:“吃吴安,窗。”
“老江大哥,你还是画圈吧。”熊横彻底无语了。
……
还是那趟火车,还是那个价……额,多了一个人,得多掏五十块钱,车上还是那个赵姐,不过熊横明显感觉到赵姐这次格外热情。
刚发车没多久,赵姐就把熊横拉到了两节卧铺车厢连接处。
“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熊横捂着胸口,道。
“你甜蜜瞎琢磨啥呢?”
赵姐在熊横肩膀上轻打了一下,道:“姐家里又不是没男人,用得着打你一个小毛蛋子的主意?找你是有正事问你。”
“那我就放心了。”熊横放下双手,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熊横的表情成功把赵姐逗乐了,娇笑道:“老弟,你虚岁都二十五了,不会还是童子鸡吧?”
“姐,说鸡不说吧,健康你我他。”熊横认真道。
“你小子从哪学来的俏皮话啊?”赵姐更乐了:“前几天铁路文工团的文艺小分队上俺们火车上慰问演出,那帮家伙的表演一点意思都妹有,张嘴就是什么‘喜都啊喜都,我的故乡’,不招乐。”
“嗯,他们走哪都这一套嗑,一句话能吃一辈子。”熊横道。
“说正事,说正事。”赵姐道:“听你介绍说那个祁东强同志是大学毕业生,现在在魔都上班。我妹妹也在魔都上大学,六月就毕业了,长得可俊了。祁东强同志结婚没?没结婚,你给他俩牵牵线呗。”
“倒是没结婚,不过他已经二十九了,应该比你妹妹大不少吧。”
“不算大。”
赵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阵,道:“也就比我妹妹大六岁,男人大点好,会疼人。你给他们介绍介绍呗,要是成了,姐给你包大红包。”
“我说姐啊,两位数加减,你还得掰着手指头算半天啊?我都怀疑你在车上是怎么卖票的,不怕算错账啊。”熊横故意打岔道。
给人做媒是这个世界上最出力不讨好的活。
说成了,两口子过得好,不会感谢媒人。但要是过不好,且埋怨媒人呢,谁让媒人隐瞒双方不好的一面是再常见不过的操作了。
赵姐看出来熊横的不情愿,道:“说找对象的事呢,算什么账啊。”
见推脱不过,熊横只得把祁东强的凄美爱情故事跟赵姐说了。
“嗨……”
熊横说的自已都快掉眼泪了,却丝毫没有引起赵姐的共鸣:“男人死媳妇再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能一辈子不娶呢,更何况他们还妹结婚呢。放心吧老弟,只要他看到俺妹妹,指定把前面那个忘了。”
“错。”熊横摇摇头,道:“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你就给说说呗,万一他俩能成呢。”赵姐坚持道。
“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熊横也不好驳赵姐面子,但不出他所料,祁东强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果断拒绝了。
把情况反馈给赵姐以后,赵姐也没说什么。
不过,他们午饭吃了赵姐从餐车送来的饭菜,熊横、司一乾和熊红星他们三个都啥事妹有,就祁东强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闹肚子。
这一闹,就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下车,祁东强的肚子还“咕咕”叫。
祁东强本来就白的脸拉得更白了,跟甜蜜女鬼似的。
这让熊横严重怀疑赵姐给祁东强的饭加佐料了。
菜,他们四个都吃了,就祁东强一个人有事,那应该不是菜的问题。米饭是一碗一碗单独盛的,祁东强一个人就吃了半碗。剩下的那半碗本来要分给熊横他们的,熊横嫌埋汰,让祁东强倒掉了。
就这,熊横还被祁东强他们三个集体批判了一段,说他浪费粮食。
看到祁东强那惨样,没闹肚子的熊横心里也直打鼓:女人发起狠来是没道理可讲的,虽然拒绝赵姐的是祁东强,但自已这个办事不力的,也得跟着吃瓜落,赵姐不会在老子的饭里吐口水了吧?
跟美女进行包括唾液在内的体液交换,是男人一大乐事。
但跟赵姐就算了吧。
主要是赵姐长得不好看,那脸长的,跟生产队的驴成精了似的。
赵姐:懂不懂欣赏?人老外见了我直喊普瑞提、biu特佛。
……
车到魔都,腿抖得跟筛糠的祁东强被熊横搀着下了车,出了站熊横直接把祁东强送到火车站旁边的医院挂了水。医生说祁东强已经拉虚脱了,再晚送一会儿,搞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
熊横想报案来着,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没影儿的事,仅凭他的怀疑,就告人家赵姐投放危险物质,估计大檐帽都不会受理他的报案。
快到天亮的时候,祁东强终于醒了。
“水……”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坐在病床边小板凳上打盹的熊横听见动静,忙用小勺喂祁东强喝了点温水。
“兄弟,你又救了我一命。”
气色稍微好了一点的祁东强用难听的嗓音对熊横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我啊?”
熊横调皮道:“戏文里唱得好,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小生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我救了你两次,你得嫁给我两次。”
“呸!”祁东强苦笑了一下:“男的跟男的,那是牛虻罪。”
“是吗?”
熊横吓了一大慌,忙道:“我刚刚啥话都没说,啥都没说。”
“你还得南下浙省,我也不能总耽误你事。”
祁东强闭上眼睛,道:“我跟你说个电话号码,你记一下,她是我同事,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医院陪床吧。”
“Ta?”
熊横八卦之火又起来了:“男他还是女她,总不会是宝盖它吧?”
“滚蛋。”祁东强被熊横逗乐了:“宝盖它那是狗,你家狗会给你陪床啊?女她,女她行了吧。”
“有情况?”熊横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你小子在东北野地里哭得死去活来的,我还真把你当痴情种了。没想到你在魔都还有妹妹等着,你甜蜜不是痴情种,是海王吧。”
“海王八?王八不是淡水动物吗?海里也有王八?”
“老子说你是海龟不行吗?”
熊横懒得给他解释海王的含义:“甭甜蜜废话,赶紧报电话号码。”
“241711。”祁东强给熊横报了一个六位数号码,然后道:“她叫孟菲,是我的同事,我俩在一个办公室办公。”
“孟菲?”熊横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光头歪嘴男。
赶紧摇摇头,熊横把脑子清空,然后走出病房,把正在走廊长椅上躺着睡觉的司一乾拍醒,让司一乾去打电话。
大概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吧,一个穿着风衣,长得跟国际章似的年女人风风火火赶到了病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祁东强,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东强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我没事,就是闹肚子了。”
“啧啧。”
站一旁的熊横啧啧道:“他俩要是没事,狗都不信。”
熊横冲司一乾和熊红星哥俩摆摆手,仨人一起出了病房。
又过了半个小时,“国际章”找到正在医院院里抽烟的熊横,大大方方伸出右手:“熊横同志是吧,你好,我是东强哥的同志孟菲。”
“孟同志,你好。”
熊横赶紧把烟在鞋底按灭,然后握住了孟菲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东强哥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们可以忙你们的去了。”孟菲脸上明显露出嫌弃的表情,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熊横握了手。
“好的。”
熊横也不是那热脸贴人凉腚的人,松开孟菲的手,道:“我进去跟祁东强同志说一声,我们就走了。祁东强同志就麻烦孟同志你了。”
“不用了。”
孟菲冷冷道:“你们抽烟了,身上有烟味,对病人不好。”
“那……好吧。”熊横挥手招呼司一乾和熊红星:“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