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都耽误了一天,再次到达灵溪的时候,已经是9号早上了。
“老板。”
刚从长途客车上下来,包水生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灵溪?”看到包水生,熊横也有点开心。咱小熊老板也有小弟来接站了,排面这不就好起来了嘛。
“额……”
包水生挠挠头,道:“从你们离开,每天我都来车站外面等着。”
“一等就是一天?你就不怕我们再也不来了?”熊横问。
“也不是一等就是一天啦。”包水生又挠挠头道:“我才没有那么瓜,每天从婺城到鲤鱼滩的长途客车就那么几班,最后一班来了以后,还见不到你们,我就忙自已的事情去了。”
“瓜?”
“跟一个打川省来的老客学的。”包水生不好意思道:“那大叔张嘴闭嘴就是‘你个瓜娃子’、‘瓜兮兮嘞’、‘瓜皮’、‘瓜婆娘’。”
“先别在这唠了。”熊横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带我们去吃早饭吧,不过我得先说好,必须得比上次吃的那家好吃。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不给你出向导费的哟。”
“包在我身上。”
很自然接过熊横的旅行包,跟干过好多次似的,包水生把他们带到河边的一家早餐店。还点了上次的套餐,的确比上次那家好吃一点点,不过,也就一点点。可能是南方的早餐真的不符合熊横的北方胃。
“老板。”
吃完了早饭,包水生把一个黄牛皮纸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熊横饶有兴趣地看着包水生。
“这里面是上次你给我的钱。”包水生又又挠了挠头道:“对不起,老板,我用了一张,买了点粮食和日用品,剩下的全在里面了。”
“说好的给老板你当一天向导的劳务费是两块,上次老板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回去以后我认真想了想,不该拿的钱,我不能拿。”
“多用掉的钱,我还不了你,不过我可以给你干活,以工抵债。”
“不用了。”
熊横把信封推了回去:“给你的,你就拿着,就当是我对你上次工作满意的奖励。对了,那天我们走了以后,你没出啥事吧?”
问完这话,熊横自已都笑了:
“瞧我这话说的,你能好模样出现在我面前,那肯定是没事,要是出事,你现在应该不是在医院躺着,就是已经被人抬上山了。”
包水生:……
“那天咱们从银行出来,确实有人跟着咱们,不过……”
“不过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熊横他们吃饭的早餐店在街角拐弯处,吴成信突然闪身出来,后面还跟着上次交易的时候带的那俩伙计:“梅老板,又见面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熊横心里拉响最高等级警报,司一乾和熊红星也把手伸向大衣。
“别紧张,别紧张。”吴成信道:“我没有恶意。”
“你是吴老板的人?”熊横看向包水生,道。
“吴老板嫌我年龄太小,不要我。”包水生低下头,道。
“其实,我之所以不用你,不只是因为你的年龄。”
吴成信摸了摸包水生的脑袋,道:“咱们吴包两家是世仇,不过那是上几辈子的事了。我一个大人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孩子,但是想让我用你,那也是不可能的。身为吴家子孙,吴家祖训不可违。”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吴老板。”熊横的警惕性一点都妹有放松:“别告诉我,你也是来这家吃早餐的。”
“那倒不是。”
吴成信道:“虽然这家早餐店做的东西挺不错的,以前我也经常在这家吃,但我现在有了自已的厨子,已经不在外面吃饭了。”
“之所以知道梅老板你的行踪,是因为在灵溪,有的是我吴某人的眼线。只要灵溪来了生人,就没我吴某人不知道的。”
“感觉又被他装到了,不过老子也好想做个像他那样的地头纹身哥……呸,是大佬好不,啊啊啊……”
熊横在心里发出一阵土拨鼠尖叫,然后道:“那吴老板刚刚说的已经被你处理掉了,是什么意思?”
“几个不成气候的小蟊贼罢了。”吴成信淡淡道:“专门在银行门口守着,伺机打劫取钱的人,我让我的手下把他们给收拾了。”
“收拾了?”熊横头皮一阵发麻:“抬山上还是沉河底?”
别看小熊同学整天舞舞玄玄,张嘴挖坑埋人,闭嘴抬人上山,不过他那就是口嗨,他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同志。
“怎么可能。”吴成信摇摇头道:“吴某是正经生意人,从来都是以德服人,打打杀杀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吴某人不屑于干。”
“嗯,以德服人,睡……说服,如果还不服,贫道也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吐槽完吴成信,熊横冲吴成信拱拱手,道:“那就多谢吴老板帮我处理首尾了,梅某感激不尽。”
“其实也不算帮你。”吴成信道:“那帮小蟊贼,如果抢的是别的取钱的人,抢了也就抢了,抓他们也是大檐帽的工作。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梅老板你的主意。”
“哦?吴老板,恕我直言,咱们好像还没那么深的交情。”
“我欣赏梅老板的直率。”吴成信笑道:“吴某不才,忝为灵溪参茸协会负责人。规范灵溪参茸交易秩序,维护参与者合法权益,打击危害行业的人员和行为,是我这个负责人当仁不让的责任与义务。”
“那几个小蟊贼如果把梅老板抢了,你梅老板往后不敢再来灵溪不说,消息传出去以后,别的倒参客再来我们灵溪,心里也得打鼓。”
“他们最多抢几千几万块钱,影响的却是我们灵溪每年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交易额的整个行业。吴某作为我们灵溪这个行业的领头人和最大的得利者,是绝不会允许他们这种行为的。”
“用江湖上的话说,就是断人钱财如砂仁父母。”
“他们胆敢断吴某的财路,吴某就敲敢他们砂锅。敢抢我吴某的交易伙伴,那就是不给我吴某面子。梅老板,你放心跟吴某交易就是。”
“毫不谦虚地说,在灵溪这个地界,我吴某罩得住。”
“佩服,佩服。”
这两声佩服,熊横是真心实意的。
“应该的,应该的。”
吴成信冲熊横拱拱手道:“梅老板上次带来的那批货,不但让吴某人卖出了高价,还帮助吴某人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吴某该感谢梅老板才是。像梅老板这样的好合作伙伴,才是吴某立足之本。”
“客气,客气。”
熊横也冲吴成信拱拱手道:“咱们之间本来就是互利共赢的。”
……
有了上次的交易基础,这次他们交易很顺利。
还是在吴成信的店里验了货,然后去工行取钱。
132斤的32支红参卖了足足29040,为了讨个好彩头,熊横最后收了28888,你发我也发,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从银行出来,吴成信拦下了准备告辞的熊横,看了看手上的大金表,道:“梅老板不是问我是怎么处理的那几个小蟊贼的吗,梅老板如果有兴趣,可以跟我来看看。”
“哦?我还真有兴趣,那就有劳吴老板带路了。”熊横道。
虽然说现在拿钱跑路是最稳妥的,但天生有颗大心脏的熊横好奇心一起来,就不管不顾了。姓吴的要是想黑吃黑,根本没必要给他取钱,直接抢货就行。在人家的地头上,熊横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当然了,如果姓吴的或者他小弟临时起意,把钱给他们就是,只要把熊横他们三个的命给留下就行。虽然说大劫匪一般都要砂仁灭口,但没几个人是黑旋风那揍性,能不出人命,没人愿意出人命。
“阿三,你去把车开过来。”吴成信吩咐伙计道。
“是,老板。”
不一会儿,一辆嘎嘎新的皇冠轿车开过来了。
司机阿三从车上下来,打开了后车门。
“梅老板,请。”
“请,请。”
熊横先上了车,一屁股坐在后排右座,吴成信坐在后排左座。
摸了摸座椅上的真皮座椅,熊横淡淡道:“吴老板,这车不错啊。”
“那是。”
吴成信面带得色道:“这可是最新款的本子产皇冠第七代,原装进口车。虽然咱们国家跟本子不对付,但对本子的车还是很认可的。”
“早在64年的时候,皇冠第二代就首次进口到我国内地。不过那时候进口数量很少,一年也就进口了60辆。”
“后来到73年,羊交会出于接待外宾的需要,羊城方面一下子进口了200辆皇冠第四代小汽车。”
“我这款皇冠第七代,从83年开始生产,去年进入我国,我好不容易才弄了一个购车指标。就为了这么个铁皮疙瘩,我前前后后砸进去小五十个万元户,我一个朋友说,坐上这辆车,就成了‘贵腚’。”
“哈哈哈……”熊横配合着干笑了几声。
皇冠小轿车在前,拉着熊横和吴成信俩老板,后面跟着两辆幸福250,驮着司一乾、熊红星和包水生三小弟,拉风的车队开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山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