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在家吗?”
一觉睡到大中午,熊横被外面的叫声吵醒,听声音像熊卫红。
“这里是俺家,没你大哥。”
熊秀梅的声音传来:“找大哥,回你自个家找去。”
“三姑。”熊卫红道:“你别哄我,大哥的摩托车还在那呢,他肯定还在你家。大哥,大哥,你快出来呀。”
“那是俺儿的摩托车。”熊秀梅道。
“就你那老哥犯的儿子,他能买得起好几千一辆的摩托车?”
感觉被冒犯到的司一乾:我刀呢?
“大哥,大哥。”熊卫红又冲屋里喊道。
“狗叫什么。”熊横披着大衣出来了:“老子早就跟你们断绝关系了,哪还有什么狗屁大哥二哥的,你们大哥是熊卫东。”
“只要你还姓熊,咱们的关系就断不了。”熊卫红道。
“老子姓的是三姑的熊,跟你们那个熊不是一个熊。”熊横搂着熊秀梅道:“老子已经认三姑为干娘了,是吧,娘?”
“嗯呐呗。”
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大儿子,熊秀梅很高兴。
“大哥,你不要赌气,别忘了,你可是在爹跟前发过誓的。”
“老子反悔了,不行吗?”熊横掏掏耳朵,道:“兴你个表脸的悔婚,就不兴老子反悔?有本事你让你爹夜里找我来啊。”
“大窝囊,可不兴说这话,好歹大山把你养大了。”熊秀梅道。
“娘。”熊横道:“他们是养了我十六年,可是我也养了他们兄妹四个七年,四七二十八,他们还得倒找我十二年。”
“账不是这么算的,大哥。”
熊卫红道:“要不是当年爹娘收养了你,你早就冻死饿死了。你欠我们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你得感恩。”
“笑话。”
熊横冷笑一声:“老子让他们养了?要不是他们多管闲事把老子抱回乡下,老子被城里干部家庭领养,没准老子现在也是干部了。要是早知道会遇到你们这群白眼狼,老子宁愿早早冻死饿死。”
平心而论,刚开始那几年,熊大山两口子对原主还是很好的。
毕竟还指望着原主给他们传宗接代……额,不是自已的种,传宗接代就谈不上了,养老送终还是可以的。
但是自从有了自已的孩子,熊大山两口子对原主的态度就急转直下,才七岁的小原主就开始给他们当牛做马。
感恩?
救命之恩,养育之恩?
感个der啊。
“话不能这么说,大窝囊。”熊秀梅道:“该报的恩,还是得报。”
“嗯,听娘的。”
熊横从善如流道:“不过,要报恩也是报熊大山两口子,大不了我把他们两口子的坟修修,多给他们烧点纸钱得了。”
“逝者已矣,你得报在我们兄妹身上。”熊卫红忙道。
“报你爹。”
熊横又掏了掏耳朵,道:“就算老子欠他们的,可老子不欠你们几个小白眼狼的,是你们欠老子的,你们得向老子报恩。”
“只要你再为我们做一件事,咱们就两清了。”熊卫红道。
“什么事啊?”
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说啥,熊横指定是都不会干,且听听她放什么屁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看看她到底有多无耻。
“大……二哥打死那两家人说了,只要每家给他们一万块钱,他们就不追究二哥的责任。大哥,我知道你有钱,你就把这两万块钱出了呗。大不了等二哥回来了,让他挣钱还你。”熊卫红兴奋道。
“熊卫东挣钱还我?咋挣?搞菠菜?”
熊横又冷笑一声,道:“好歹也是高中生,一点常识都没有。我跟你科普一下啊,故意砂仁属于公诉案子,一旦立案,是不允许撤销的。就算受害者出了谅解书,最多减轻处罚,但不会免除处罚。”
“还有,谁甜蜜告诉你老子有钱了?老子穷得都甜蜜想去县里卖屁股了,老子哪来的钱?还甜蜜张嘴就是两万,你属癞蛤蟆的吧?”
“什么意思?”
“他说你好大的口气。”一旁看热闹的司一乾翻译道。
“不就是区区两万块钱嘛,你又不是妹有。”
熊卫红指着院里支着的嘎嘎新幸福250道:“你那一辆摩托车就得五六千,能买得起摩托车,你手里至少有好几万。乡亲们都传遍了,你往南方倒参,挣了老多钱了,拿两万救弟弟,多吗?”
“谁甜蜜跟你说这摩托是老子的?借的,老子是借镇农信社余信贷员的,不信你可以去找余信贷员问问。”熊横耐着性子道:“再说了,就算老子真有钱,老子留着盖房子娶媳妇不香么?”
“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大哥,你怎么这么无情呢?”
“老子就甜蜜无情了,怎么着吧?”熊横痞痞道:“老子是没你有情,看你那眉眼,身子已经被你家老胡破了吧?让熊卫东的亲妹夫救他啊,别跟我说你家老胡一个大厂长弄不来区区两万块钱。”
“老胡工资是不低,一个月一百多块钱,但也拿不出两万。”
“得了吧。”熊横不屑道:“随便贪点不就有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俺家老胡可是个正派的干部。”
“正派?”
熊横忍不住笑出了声:“谁家的正派干部能娶一个能当他闺女的小媳妇?话说,要是你领你家老胡给你爹娘上坟,你家老胡是叫你爹老丈杆子呢,还是叫老弟呢?你就不怕你爹从坟里爬出来打你?”
“你……”
熊卫红捂着脸哭着跑了,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大窝囊,你这……”熊秀梅看着熊卫红的背影,欲言又止。
“行了,姑,你别说了。”
熊横摆摆手道:“我是不会再给那四个小白眼狼花一分钱。”
“我是说你赶紧把这边的事办完,然后就走吧。”熊秀梅道:“甭管咋说,熊大山两口子算是给了你第二条命,熊卫红还好,已经算是成年人了,但熊卫英和熊向红还没成年,你这当哥的还得养她们。”
“既然你不想养,那你就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好的姑。”
……
简单吃了点午饭,熊横就到大队部开证明去了。
“什么,你要提户口?”大队书记一嗓子,让整个大队部沸腾了。
“嗯呐呗。”熊横洋洋得意道:“我给我们老板办事有功,我们老板赏了我一个魔都户口,往后我可就是魔都银了。”
“你命可真好啊,大窝囊……不,熊横同志。”大队长陪着笑脸道:“出息了可别忘了养你的家乡和家乡人啊,咱们屯子的人万一哪天去魔都找你,你可不能装作不认人啊。”
“必须不能够。”熊横拍着胸脯,道。
证明很顺利地就拿到了。
能当上村干部的,都是人尖子,就没有傻的,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故意为难人。就像大队长说的,往后指不定谁用得上谁呢。
“看这情况,大窝囊这是遇上贵人了啊。”大队长道。
“嗯呐呗。”大队书记也道:“魔都户口可不是有钱就能搞得到的,那得有大关系。魔都可是咱国内最大的城市,就算咱们县一把去了那边,人家随便来个小科长,咱们县一把就得对人家点头哈腰。”
“你们说大窝囊以前一个见了生人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的怂包软蛋,怎么就突然混起来了?”会计转着钢笔道。
给熊横开证明的,就是这支笔帽裂了一半的钢笔。
“开窍了呗。”妇女主任道:“能考上初中,人家大窝囊其实是挺聪明一孩子,就是为了几个弟弟妹妹,生生把自已耽误了。”
“要不咋说人家城里孩子聪明呢,大窝囊可是城里抱回来的。”
“哎,你们说,大窝囊那所谓的老板,不会是他亲爹那边找过来了吧?”妇女主任八卦道:“要不哪家老板给手下解决户口啊。”
“有道理。”大队长一拍脑袋,道。
……
从大队部出来,走在雪还没化的屯子里,熊横居然有种莫名的离愁别绪,这一走,他应该不会再回这个小山村了。
遇到人,熊横都跟人客气地打着招呼,带小孩子的,熊横还往小孩子口袋里塞大白兔,一塞就是一大把。
“当你强大了,整个世界对你都是温柔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熊横晃了晃脑袋,笑了。
走着走着,路过熊家,也就是熊大山家,熊横停下了脚步。
大门用一把嘎嘎新的大铜锁锁着,那锁不是熊横买的,他肯定是没钥匙的。不过这可难不着熊横,按着不高的墙头,翻身而过。
屋门是没有锁的,熊横进了屋,坐在自已穿越时躺过的那个落满灰的凉炕上,坐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熊横从屋里出来,刚想关上屋门走人,好像有什么召唤他似的,他又进了屋,在家里装贵重物品的红漆柜子里翻了好久,最后翻出来一个铁皮饼干盒子。
打开饼干盒子,里面是一张张的照片,有熊大山王翠花两口子年轻的时候的,有原主小时候的,但更多的是熊卫红兄妹四个的。
每年王翠花的祭日,熊大山都会把当年新照的熊卫东兄妹四个的照片拿到坟前,烧给王翠花,照相可是那时候他们家一项很大的支出。
在盒子最下面,熊横发现了一支木头钗,看样子年头不少了。
“王超嘞,不会是?”
福至心灵的熊横找出一根缝衣针,在右手食指上狠狠的扎了一下,血珠子一下子就涌出来了。熊横在木头钗上滴了一滴,没反应。
“网文里都是骗人的。”
熊横刚想把木头钗放进饼干盒里,木头钗却突然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