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嘞,都说我死要钱胆子大,可我跟你比起来,那是小乌龟见了大乌龟。”司一乾摸着大光头,寻思道:“不过你说的还真是个好买卖啊,抢一个参商,就是几千上万块,要是抢他十个八个……”
“一”念“yao”,司一乾又爱财如命,故得名“死要钱”。
玩谐音烂梗,不管哪个年代都有。
“什么甜蜜小乌龟见大乌龟,你跟我搁这王八开会呢?”
熊横抄起炕上的扫帚疙瘩,在司一乾脑袋上敲了一记:“还甜蜜抢参商,你甜蜜是嫌56冲的7.62mm铁花生米砸你后脑勺不疼?到底要做啥生意,爱说说,不说撒楞给老子滚。”
“咱们这里是人参的产地,但不是集散地,你知道目前咱们国内最大的人参集散地是哪里吗?”司一乾故作神秘道。
“老子只是个种参的农民,出了参就卖给镇上的供销社药材收购门市部,老子哪知道什么集散地不集散地。”熊横掏了掏耳朵,道。
“大兄弟,做农民也要做个有文化有思想的新农民。”司一乾拍了拍熊横的肩膀,老气横秋道:“不能只埋头种地,也要抬头看天。”
“看你爹。”熊横白了司一乾一眼。
“你要看我爹?”司一乾乐呵呵地说:“那你得去我爹坟上,看他老人家的时候,别忘了带点猪头肉、猪大肠啥的,他老人家爱吃。”
“带个毛。”熊横撇了撇嘴道:“上坟?信不信老子刨你爹的坟?”
“刨我爹的坟?”司一乾依旧乐呵呵道:“你图什么呀?当年我爹下葬,除了身上那身沾着血的破衣服,唯一值钱点的东西就是他那断了腿的破眼镜。你刨他的坟,难道要把他骨头抽出来熬汤喝吗?”
“哕……”熊横被司一乾成功地恶心到了。
“哈哈,不逗你了。”司一乾又拍了拍熊横的肩膀,道:“白鹿城鲤鱼滩,目前是国内最大的人参集散地。”
“浙省白鹿城?那边的人稀罕吃人参啊?”
“嗯呐呗。”司一乾点点头,道:“那边靠海,湿气重,需要吃人参补一补元气,尤其是出海的渔民和海员,更是吃人参的大户。”
“并且那边的人做生意的早,普遍都比较有钱,人参这种贵重的东西他们吃得起。逢年过节他们也喜欢拿人参制品送礼,还有不到俩月就到春节了,现在正是那边人参价格好的时候。”
“我在王大脑袋的招待所里帮忙,认识了一个打白鹿城来的客商。那小子酒量不行,几杯酒下肚,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说了。”
“他有个叔叔在他们县邮电局当统计员,听他叔叔说,光今年下半年,从东北各主要参产地寄往他们鲤鱼滩邮电局的各种园参和高丽参就有上万斤。一斤就按80块钱,你算算这些人参值多少钱?”
“那小子还说了,32支的红参在他们那最好卖。在咱们这一斤也就不到90块钱的32支红参,弄到他们那起码能卖到150块钱。”
“现在公路上不太平,他们这些参商过来收红参一般都是坐火车。铁路规定每个旅客可以携带不超过20公斤,也就是40斤行李。”
“从咱们这到鲤鱼滩,打个来回差不多要花10天时间。刨除火车票钱、住宿费、伙食费等成本,一个人10天差不多能赚2000块。”
“等等。”熊横打断了说得眉飞色舞的司一乾:“既然邮电局可以寄人参,那他们两边安排好人,然后通过邮电局寄就好了,干嘛非要辛辛苦苦千里迢迢坐火车人肉带货呢?”
“人肉带货?”
司一乾愣了一下:“你这小词整得不错,还挺贴切。邮电局是给寄不假,但是慢啊。十天半个月都算快的,动不动就给你整一两个月。”
“贼拉慢也就算了,还不牢靠。把包裹给寄丢是常有的事,邮电局是国家的买卖,丢了货你都没地儿说理去。就算运气好,能寄到地头,货也指不定被折腾成什么熊样儿了,他们装卸货可是拿脚踢的。”
“要是自已家里人吃,被压坏了、踹碎了也无所谓。但是想往外卖的话,别说碎货了,就是品相不好的,都卖不上价。”
“额……”
熊横这才意识到自已是想当然了。
网购达人的他已经习惯了某丰、某东的次日达,就算是最慢的邮政快递,只要不是特别偏远的地区三五天也能收到货,收到的货受到损害还可以投诉赔偿、七天无理由退货啥的。
又是想回到20年代的一天。
“这买卖,能做啊……”熊横摸着下巴寻思了良久,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穿越人士,不创业不舒服斯基。
“是挺挣钱,但风险也不小。”
司一乾主动给熊横做风险提示:“虽然这两年政策放宽了,倒买倒卖非统购统销物资不算是偷鸡倒把了,但是各地对政策的理解和执行不一样,坐牢不至于,但有的地方还会打击倒货的,一般是没收。”
“官面上的风险也就算了,毕竟他们多少还得讲点规矩,坐火车在路上也消停不了,小偷、骗子、玩仙人跳放鹰的多的是。多少人出门去做买卖,钱没挣着不说,不少人还把命扔在了路上。”
“我之所以想拉你入伙做买卖,是因为你小子手上有硬功夫。你那手八极拳打遍十里八乡无敌手,等闲三四个大汉进不了你身。带你这个大保镖出门,甭说小鬼了,就是拦路判官索命阎王都不敢扎刺。”
“王超嘞,原主这么哞欢喜的吗?那怎么还跟大眼萝莉似的,身娇体弱一推就倒?难道也是个奥斯卡演员保国马?”熊横暗戳戳道。
原主:当时我大意了,没有闪。
“咳咳……”
熊横做西子捧心状:“我是个瘫子,可给你当不了保镖。”
“就咱们哥俩,你还装什么装,走走走,去院里,咱俩练练。”
说着司一乾也不等熊横表态,揪着他的领子就下了炕。
蹬上棉鞋,走到院里,俩人摆开了架势。
“准备好了吗?大窝囊,我来了。”
司一乾大吼一声,举拳朝熊横攻了过来。
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熊横侧身一闪,躲过司一乾的拳头,然后顺势抓住司一乾的肩膀,一下子就把他放倒在地。
“王超嘞,老子这么强?”
看着倒在地上蹬腿的司一乾,熊横表示我很满意。
“嘎哈呀,嘎哈呀,你们兄弟俩怎么干起来了?”
熊秀梅拎着一个大口袋从外面进院,大声嚷嚷道。
“没啥,姑,我俩闹着玩呢。”熊横讪讪道。
当着救命恩人的面揍人家亲儿子,熊横怪不好意思嘞。
“闹着玩也不能往地上闹啊,地上多凉啊。”
熊秀梅把大口袋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拉起司一乾,拍拍他身上的土,嫌弃道:“你个完蛋玩意儿,白长这么大个了,连个瘫子都甜蜜打不过,今天的晚饭别吃了。给你吃,还不如喂小黑。”
“我不是瘫子。”熊横脸一黑。
“你奶儿子厉害,是好事啊,娘。”司一乾乐呵呵地说。
用熊横的话说,这把稳了。
最近铁路上查的严,喷子啥的不好带上车,有熊横这个大保镖跟着,再带上钢管、铁尺啥的,遇到小偷强盗,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你要的红参,我给你整来了。”熊秀梅指了指大口袋。
“还得是我那无所不能的亲娘啊。”司一乾搂着熊秀梅朝老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打开口袋,取出一根红参,放鼻子下面闻了闻:“这参真好,最起码能算是一等品,弄到南方肯定能卖个高价。”
“老大。”熊秀梅不放心道:“你那买卖到底稳不稳当啊?这一袋子货可是有40斤,要是出点啥事,把咱娘俩卖了都赔不起啊。”
“娘,你说什么呢,赶紧呸三声。”司一乾迷信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可不兴你这样说丧气话。搁古代,你在大军开拔之前说这种话,叫动摇军心,可是要把你脑袋砍下来挂旗杆上的。”
“砍你娘的脑袋。”熊秀梅骂了司一乾一句,但还是照做了。
“不是说每人可以带40斤吗?”
好不容易想干点正事了,熊横要做肯定是往大里做。
“第一次干,少带点,先趟趟路。能走通,下次咱们再多带。”
司一乾把手里的红参放进大口袋里,拍了拍手,道:“你那1200块钱,我就当你入股了。等挣了钱,咱们兄弟俩一人一半。”
“账不是这么算的吧?”熊横不想占人便宜:“40斤红参的本钱是3600,我出3成的本钱,自然也只能拿3成的利润。”
“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司一乾拍了拍熊横的肩膀道:“我说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再说了,要是亏钱了,损失也是一人一半。”
“你个小犊子。”熊秀梅道:“刚说完我,你也说丧气话,赶紧也呸三声。赔什么钱赔,我问过咱村东头庙里的胡四奶奶了,这趟你们肯定一路顺风,万事如意,发大财。”
“那就借娘/姑你的吉言了。”熊横和司一乾异口同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