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晴有些懊悔，没听清洛的话戴个项链遮掩。
但转念一想，江晏舟都看见了，遮掩也没用。
她故作波澜不惊，“只是些淤青。谢大人关心。”
苏潋晴敏感察觉到对方气势骤冷，心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当众撕破清白和名节，也连累了他被人议论？
虽然苏家没有明说送她伺候江首辅，可那日确实是江家的轿子把她送回去的。
苏潋晴心里咯噔一下，兴许这就是江晏舟要她来的目的，问罪？还是···
这一想，最后一口桂花糕是吃不进去了。
不知何时，江晏舟修长的手指已碰到她下颌，沉水香敲醒她的思绪，苏潋晴猛的打了个颤，手里的桂花糕也掉在地上，一脸紧张道，“做什么？”
江晏舟见她满脸写着“你要掐死我”，黑漆漆的眸光越发沉了三分，“别动。”
要掐死她，还不让动？
见她秀眉紧蹙，呼吸都停滞了，江晏舟收敛了几分气势，温声道，“你怕本官？”
苏潋晴没回答，表情算是默认。
江晏舟冷着脸，“本官不吃人。”
这叫什么安慰？不，这能叫安慰吗？
苏潋晴紧绷的神经，在他手指碰到脖颈伤痕的时候达到极限，温热的触碰好似比冷刀子还可怕。
江晏舟见她梗着脖子想躲，一狠心在淤青的位置用拇指压了一把。
苏潋晴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轻呼一声，绷着的神经和四肢全部泄了气。
江晏舟喉结动两下，“苏小姐还知道疼，本官看你连柱子都敢撞，还以为你是铁打的。”
苏潋晴捂着脖颈，好半天才缓过神，正要说与你有何关系，却见他突然站起身，从一旁小几上拿了个拳头大小的白玉瓷瓶，塞子一开，就闻到清冷的药味。
江晏舟还是取了干净的帕子沾上药油，心里再生气，动作也非常温柔。见她缩起肩膀，目带疑惑看着自己，大有没个合适理由就不准他碰的倔强。
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看着软糯，倔得很。
江晏舟垂眸，漆黑的目光比灯火还亮，“这是宫里的凝脂玉膏，散瘀止痛，效果很好。”
虽说对方可能是个太监，但这么亲密的触碰还是让她不安，“谢大人，我、自己来。”
她伸手过去，江晏舟不给她，眉头微动，“今日出了锦云巷，所有人都知你是本官屋里的人，若这淤青还在，就是本官无能了。”
苏潋晴目瞪口呆。
凉飕飕的药酒涂上来，她打了个激灵躲开，“谁要做你的人了。”
江晏舟慵懒一笑，“也对，白日苏小姐宁死不肯伺候本官，苏家上下吸你的血，吃你的肉，你还要给他们保名节。”
苏潋晴一听这个，也动了气，“我不过是想逼苏瑞把铺子的钥匙还我。”
见她双手捏拳，江晏舟于心不忍，“那日不是跟你说了，有麻烦来找本官。”
“别说几间铺子，就是苏家家业，你若想要，本官都能给你。”
他声线低沉，眉目自带长居高位的压倒性威严，好似说什么都叫人觉得是认真的。
苏潋晴忘了脖颈处的不适，一抬眸撞进他深渊似的温柔里，险些失神。
好在她是清醒的。这叫什么话？听起来好像自己是个仗势欺人的混账！
她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苏家的东西她才不稀罕。
“大人上次答应多扣苏景昭几日，已是万分感激。今日又因一己恩怨连累大人被非议，我···”
她只能说抱歉，可跟一个权势滔天，阴晴不定的权臣说抱歉二字似乎太轻了。
江晏舟却道，“本官护自己的人，用不着说感激。你只需告诉本官，想怎么让苏家人付出代价？”
苏潋晴见他眼底闪过一缕凶狠，心下无端一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怎么好像苏家也做了对不住他的事？
不，是因为外头有了闲言碎语，首辅大人是为了颜面才护着她，让她做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
苏潋晴垂下眼睑，“我自有法子，若有需要大人帮忙的地方，一定不客气。”
江晏舟愣了一瞬间，鼻腔带出一丝轻笑。
这丫头还真是···外头不计代价想求他办事的大有人在，她竟婉拒了。
半晌没等到江晏舟开口，苏潋晴心里到底忐忑，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角眉梢勾着一点浅笑，透着瑰丽的惊艳，十分好看。
但···他是江晏舟，说是诡笑才更合适。
苏潋晴生怕他动怒，又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大人插手，别人会说得更难听，对大人不好。”
江晏舟却道，“苏小姐都不在乎人言，本官怕什么。”
呃···
苏潋晴没法回答。
侍卫适时叩门，“大人，摆饭吗？”
“嗯。”
苏潋晴也是没想到，真的又要吃宵夜。
还是六菜一汤，有她上次最喜欢的两道陵川菜，还有鸭血粉丝汤。
苏潋晴咽了咽，确实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