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编修想拍马屁,纷纷劝常云川,“是啊是啊,颜色有些张扬,还是首辅大人说的在理。”
“没错,平日穿穿就好。”
常云川不高兴,可见轿帘已经落下,但心里实在不舒坦,径直道,“下官觉着很好,也很喜欢。”
其他人替他捏了把冷汗。
江晏舟慵懒冰冷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舞弊案重新调证,陛下命翰林院在职官员整理档案配合调查。看来常大人是都准备好了,还有心情与同僚玩闹。”
常云川一哽,答不上话。
首辅大人的轿子从他面前经过,轿帘飞起一角,拂动的花纹都仿佛带着嘲讽。
*
苏潋晴梳洗好,问清洛,“尚书府小姐那件中衣可还满意?”
清洛笑道,“还额外给了赏钱,不过小二记着您的吩咐,没敢收。”
“那就好,那位小姐挑剔的很。伺候好了,以后也不缺客人。”
她正要出门就听小厮来报,首都大人到。
她只得放下薄裘,赶紧去前头迎,估摸着他一定还没用早饭,吩咐侍女,“让厨房做几个小菜过来。”
江晏舟心里不爽利,脚步走得急,一进园子就听到她吩咐侍女,当即道,“本官来得不巧,你用过饭了?”
几日未见,他瘦了点,脸色不好,似乎还有点不高兴。
“不知大人今日会过来,不过厨房备着大人爱吃的。”
苏潋晴温声回答,正欲屈膝行礼,被江晏舟扶住了手腕。
一听备着他喜欢的,声色顿时柔和下来,“都说了私下不必见礼。”
江晏舟见她今儿梳了新发髻,钗环都是色泽通透的白玉,跟她人一样的清净。
她现在独当一面,气质也不似从前温软,漂亮而有棱角。难怪常云川那样眼光高的少年在说起她的时候,口吻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江晏舟来的路上有点后悔,应该把她藏在私宅,谁都不能觊觎她的美好。
可是,他舍不得。
这是他余生唯一的光啊。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折损她。
江晏舟饮了口茶,靠着椅背闭了闭眼,闻着淡淡的木质香,周身慢慢放松下来,“成衣铺的生意怎么样?”
苏潋晴没想到他那么忙还惦记自己这点小事,“挺好的。”
“要是太忙就多请几个掌柜,不要累着。”
“缺钱跟本官说,或者直接去私宅拿。”
苏潋晴本也不觉得什么,可他这样一叮嘱,忽然就觉得这几日确实挺累的。
“现下资金都够周转,多谢大人。”
江晏舟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两人的袖子挨在一块儿,他很想抓她的手,但是克制住了,只道,“什么时候就能不跟本官这么客气了。”
苏潋晴心跳漏了一拍,“大人帮了我许多,除了客气,我、好像也没什么能帮到大人的。”
江晏舟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她袖子上的花纹虚虚画圈儿,调笑道,“不是还给本官做了香囊和衣裳。”
“可那···”她觉得不值一提。
但还没说完,就听他鼻腔带出一丝半冷不热的嘲讽,“哦对,给常大人也做了新衣裳,还有个压襟。”
“看着像是手编的,和香囊比起来,怕是更费心思和功夫吧。”
苏潋晴只觉得那根修长的手指隔着衣裳抵在了自己手背上,微微用了点力,倒是不疼,就莫名紧张。
“常大人那日救我弄脏了衣裳,作为感谢,我便赠了他一件衣裳。”
她倒是坦白。
江晏舟目光似平静幽深的一潭水,“还有压襟。”
苏潋晴却有种自己犯了滔天大错的感觉,“搭配衣服而已。既是我铺子里出去的东西,当然要做精致些,这样旁人看到了才会来买。”
江晏舟摩挲她袖口花纹的动作轻了些,挑眉道,“你是打算用他招揽生意?”
这个词有些太直白了。
苏潋晴没否认,“比起京城做大的铺子,我若想赚钱只能另辟蹊径,除了做的更为精致好看,还需要像常大人这样的少年做做宣传。”
“何乐不为?”
江晏舟气笑了,这小家伙满脑袋都是赚钱。
“你那日给本官的宽衫也是?”
苏潋晴摇头,“当然不是。那衣服在家里穿着舒适,却是不好穿出门的。”
江晏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哦,不能出门穿啊。”
他的遗憾全写在脸上,苏潋晴想都没想,“大人若不嫌弃,我再给大人选两件好看的?”
江晏舟仿佛考虑了一会儿,不动神色道,“压襟,也要。”
苏潋晴当日什么都没做,就在成衣铺给首辅大人选料子,定花色,压襟图样都画了不下十张。
当晚让人送去江晏舟手里给他选,长宁回来却道,“大人说全凭小姐定夺。”
苏潋晴揉了揉太阳穴,仔细问过长宁,才知是常云川穿着那身衣裳显摆被江大人听见了。
她傻乎乎高兴,果然常云川那身段是最好的宣传。
长宁也道,“苏小姐,大人这样好的身段,给您的铺子做活招牌不是更好,找外人做什么。”
笑话,江大人什么身份,给她做招牌。
还有,外人这个词用的好像她和江晏舟是一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