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想到,这事都能成为楚成晔指责她的理由之一。
对此,季舒洵表示,“少将军若是忙的话,赶回来送礼是没有必要,让底下的人来送也是一样。”
“而且,我也并不会和某些人一般计较这些。”
季舒洵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吐出的话却让楚成晔黑了脸。
这话里的某些人说得不就是他吗!
偏偏还不能多说什么,否则不是对号入座了。
反正怎么说都感觉不行,楚成晔直接被气笑了,这两日事多,他是突然想起来今天就是病秧子的生辰,于是专程赶回来送礼,没想到还被冷不丁的刺了几下。
“你,你简直是不识好歹。”
季舒洵应了一声,“哦。”
楚成晔这下更是郁闷得不行,反正他在季舒洵面前是向来讨不到好的。
于是转身就和邵珩说:“你怎么没有提醒我一声。”
说的是今天生辰宴之事。
邵珩:“.......”这么又扯上他了。
要提醒也是他府中的人提醒才对。
平日里若不是特意邀约,两人都很少能碰面。
这其实也不怪楚成晔身边的小厮没提醒来着,毕竟他们都是知道自家少爷和季世子不和的,主动提及季世子,没有哪次是不被说的。
久而久之我,自然不敢多提。
包括季舒洵身边的人,也是向来不和季舒洵提及楚成晔的,像是约定俗成一般。
最后楚成晔是黑着脸离开的。
走的时候注意到有人盯着他看,楚成晔视线锋利的望了过去,将人的目光逼得收回。
见状,在场众人对于季世子和楚少将军不和的传言更是深信不疑,瞧着啊,季世子一见到楚少将军脸色都冷了几分,而楚少将军更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那脸色叫一个难看。
然后心中就想着,估计是被逼着来给季世子送礼的。
但又没有想到,还有谁能逼着楚成晔不成吗?
他这人就喜欢和别人对着干,别人让他往东偏偏就要往西。
从小到大都一个样。
除了自已想来,不会再有旁的理由了。
但在场的人自然不会想到这里去,于是季舒洵和楚成晔的传闻又多了几桩。
楚成晔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之事不过是中间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等送完礼带着一肚子气后沉着脸又离开了,宴会上依旧是其乐融融推杯换盏的,季舒洵今天高兴,还多饮了两杯酒,不过也就是两杯果酒,不怎么醉人的那种。
饶是如此,第三杯没喝就被一旁的太子让人换上了茶,季舒洵只好作罢。
她其实觉得那果酒不醉人,稍微喝一点倒是无妨的。
倒是邵珩一直关注着季舒洵,见到这一幕心中倒是稍微有些不舒服起来。
以往不觉得如何,可自从明白了自已对季舒洵的心思后,每逢有人对季舒洵献殷勤或是稍微亲近些,心中便觉得十分刺眼。
尤其是太子。
心中甚至觉得太子有些过了度,他对季舒洵的行为举止倒不像朋友之间,更不像君臣之间该有的。
甚至觉得太子早日迎娶太子妃为好,这样他的关怀和贴心就有了另一个人来受用了。
至于季舒洵,还有他在。
邵珩甚至在心中已经想到了以后的事,若是家中长辈父母知道的话,必然是不允的,但邵珩心中打定了主意也不是别人几句话或者几鞭子能劝得动的,若季舒洵也对他有意的话,他必不会负他。
哪怕舍了这身份、舍了他的前途和官服,也是要和季舒洵一起的。
季舒洵不是很喜欢上京,他会带他去其他地方,去幽州去平江都可以。
当下是见季舒洵对那撤下去的果酒眼巴巴的望着,好似想再喝一杯,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季舒洵眸色都和平时相比减去了几分清冷,那素来苍白病气的脸颊白里透红,唇瓣也是湿润嫣红,像是被花浸染了一般,邵珩盯着看了许久。
怎么瞧怎么好看。
邵珩见到季舒洵这种模样心中软作一团,于是出声道:“殿下,这是果酒,舒洵就算多喝两杯也是无妨的。”
季舒洵一听,便点点头,朝邵珩露出一个笑来。
这一笑,邵珩更是久久移不开眼。
然后见到这一幕的齐明灏,心中十分吃味,怎么就对着那邵珩笑,不对着他笑。
他让人撤走那果酒是怕季舒洵喝醉,毕竟她的酒量不好,三杯就倒,适才他已经看到季舒洵喝了两杯了,再喝怕是会醉。
这果酒虽不怎么醉人,但还是以防万一。
齐明灏摇头,“若是阿洵吃醉了就不好,等你酒醒定会说你不仅没拦她,反倒灌她的酒了。”
邵珩听到太子的声音,方才移开视线,他垂眸端起杯盏倒了一杯酒来喝,岂料越喝越是口渴起来。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不远处的歌舞正是跳到高潮处,季舒洵却见太子身边的近卫正要低声与他说话,后面太子直接带着人去了安静无人之处问话。
季舒洵见状轻眨了一下眼,手指轻虚虚搭在椅子上,趁着太子起身和人说话时朝邵珩道:“邵珩,你给我倒杯酒吧,这果酒喝着还不错,而且我有分寸,不会喝醉的。”
邵珩对上那双像是被水洗过的眸子,眼神都柔和了几分,又带着两分灼热,但很快就被掩藏,再难寻觅。
见邵珩不说话,季舒洵抬起一根手指头,认真地说:“就喝一杯。”
邵珩甚至能感觉到自已的心正在咚咚的跳,速度极快,像是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一般。
开口时的声音也是微微沙哑的,“好。”
他自然会答应季舒洵的请求。
这样的季舒洵,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邵珩都会先答应下来。
他起身带着桌案上的酒壶走到季舒洵那边,为她倒了一杯酒,递到她手边,轻声道:“不够我还有。”
这话像是小孩子在和最要好的朋友分享自已的好东西一般。
季舒洵点点头,表示自已知道了。
她只是觉得这果酒味道不错,再加上今天心情不错,于是稍微多尝了点。
季舒洵没有喝醉,邵珩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除了女眷和他们几人之外,宴席上的其他人都是喝的百年酒酿,太子和邵珩见季舒洵喝得是果酒,于是也换成了果酒。
邵珩垂眸,视线落在季舒洵的脸上,后面微微下落,只见眼前人衣领间无意露出的少许的肌肤,白得如雪。
邵珩耳根处都微微红了起来,匆匆别过脸去。
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越来越烫。
最后季舒洵是半分没醉,倒是邵珩后面又换了酒来,而且还喝了不少。
季舒洵见他整个人都红了起来,倒是有些好笑。
邵珩很少喝醉,不过一旦喝醉了就有一个特点,他会从脸红到脖子。
这种情况的邵珩可是不多见,见一次就少一次。
季舒洵也就见过两次来着。
见他喝醉酩酊大醉,季舒洵便让人扶他去客房休息了。
不过齐明灏听到季舒洵的话,就说待会他正好要去太师府一趟,自已顺便也将邵珩送过去算了。
不知道为何,他反正是不想留邵珩在侯府过夜的。
要是换做是楚成晔,他还稍微放心一点,不过其实也没有放心多少。
但和楚成晔相比起来,齐明灏对于楚成晔更加放心。
就像邵珩觉得齐明灏对于季舒洵过于细致体贴入微一般,齐明灏也觉得邵珩对季舒洵实在是太好了,送的生辰礼一看就知道耗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的。
在悄无声息间,两个人各自吃着情敌的醋。
还是在季舒洵不知道的角落暗暗较劲,而且也并不确定对方的心思,只是觉得不喜欢季舒洵身边的人和她太过亲密。
邵珩更是经历了半年的纠结,最后看清了自已对季舒洵的心思。
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季舒洵并非是男子。
相比于他,齐明灏倒是稍微好一点。
若是当日没有那个意外,或许齐明灏也不会生出这等念头来。
反观楚成晔,他是满肚子气离开后又骑马回到大营,然后开始和人对练,使得军营中的侍卫都叫苦不迭起来,对于侯府所发生的这些自然不清楚。
包括季舒洵,也是不知道两人各自心中的想法的。
另一天酒醒后,邵珩听到是太子送他回府时心中还稍微有些许的失落,后面倒是又有人提了一句说季世子本来是要留他在侯府住的,但太子心善,直接送了他回府。
邵珩:“.......”
邵珩面无表情道:“太子确实心善。”
此举倒是相当没有必要的。
他今日下值后又去了侯府一趟,说是要去谢过季世子。
听到这话的邵大人便有人纳闷了,不是太子送他回来的吗,怎么倒是去侯府谢季世子去了,后面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其他事。
邵珩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底下的人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不光是太子,邵大人也过来了。
听到这里,邵珩才知道太子也来侯府了。
邵珩:“.......”太子又来干什么?
难不成也要谢季舒洵吗?
于是面色更冷了两分,奉茶的小丫鬟无意瞧了一眼,正好对上那凌厉的眼神,差点吓得茶壶都没有端住。
见状,邵珩收敛了两分。
他转念又想着,应该先换身衣服再过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难闻的味道。
邵珩前脚刚从刑部大牢出来,后面就往侯府来了。
厅堂中有数名丫鬟小厮在,邵珩自然不能低头去嗅一下,这实在有些无礼。
他今日没有动手审讯,也没有沾血,许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诸如血腥味之类的。
后面霜月过来了,说是太子和季世子在议事,问他可否要去逛一下侯府,于是邵珩点点头。
他刚刚就有这个想法来着,不过是想和季舒洵一块。
后面可以再一块下盘棋,然后顺道在侯府和季舒洵一起用膳,也可以问季舒洵是否要出门去吃,若是出门,那便更好。
此时,心中的想法都被打乱了。
太子在,两个人独处的机会自然是没有了。
沿着石子路往前走,穿过假石流水,往右便是湖,往左是花园。
邵珩没有任何停顿的往湖边走去,正好吹吹风,散散身上可能沾上的味道。
在湖边某处站定,邵珩随手挥退了跟来的霜月等人,霜月后面就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又让人去通报季舒洵邵大人的所在之地,以免走错了。
邵珩看着湖中游动的锦鲤,看着看着,眼前浮现了季舒洵霜雪般清冷的侧颜,哪怕她不说任何其他的话,都是极为瞩目的存在,只要是有她在场的地方,众人的视线更是忍不住投向她那边。
玉石般清冷的声音响起,邵珩回过神转头一看,不是季舒洵还是谁。
唇边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往前走了两步,“舒洵,你怎么来了?”
季舒洵:“我不能过来吗?”
邵珩唇边笑意渐渐加深,那双看向别人时显得凌厉的目光在季舒洵面前倒是格外的不同,凛肃冷漠的脸上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柔,轻声道:“自然不是,这是你府中,你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连说话都是不一样的。
这也让后面跟来的齐明灏心中升起一阵戒备之意。
和他人相比,齐明灏和邵珩的关系更为亲近些,季舒洵和楚成晔都是后面当了他的伴读关系才不错起来的,而邵珩却是从小就认识,可以称得上是齐明灏的至交,也是因此,他对于邵珩很是了解。
这么多年来,邵珩都是那副冷漠不与人多话的性子,性格深沉又内敛,很多事都是藏在心中,从不与人言说的,哪怕对方是齐明灏,也是如此,其他人的话更不用说。
但他对季舒洵就不一样,很多心中的想法都会和季舒洵直言,季舒洵一个眼神过去,或许别人还在不解疑惑,但邵珩就已经明白季舒洵的意思了,那是一种精神上的共鸣,像是连灵魂也是契合的。
“邵珩,你来找阿洵是有什么事吗?”
邵珩沿着声音来源处一看,太子正跟在季舒洵后头来的。
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逆着光的侧脸显得深沉内敛,“并无他事,不过是来谢过世子,殿下呢?”
齐明灏温声道:“我就是来找阿洵说话罢了,顺道问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