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秋澜不解以及失落的眼神,项信元皱起的眉更紧了,后面令他打消主意的是听到说那宋医师是平江杏林世家宋家的医师后改变了念头。
平江宋家是医学世家,为世人称道赞颂,素有悬壶济世之说。
听到这个消息,项信元的排斥之心便没有那么重了。
当日随着许秋澜一同去项府的,还有紫盈和两名丫鬟。
两名丫鬟是季舒洵派来伺候许秋澜的,说是伺候,其实是不让那项老夫人欺负苛待于她,紫盈是季世子身边的一等侍女,项信元和项老夫人见到她是礼让三分的,她就在一旁盯着项府的下人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进去,然后还告诫了一番项信元和项老夫人,说许秋澜是他们侯府中宋医师的同门,不得懈怠半分。
紫盈待了一天方才离开项府。
许秋澜得了那么多好东西,若不是有紫盈和两个丫鬟在,保不准就会被尽数收走。
那些东西确确实实是宋游送的,得知消息,季舒洵便送了两套头面首饰和几套衣服给她。
她也没想到,宋游会代姨母收徒,而且还飞鸽传书去往平江。得到的回复也是十分高兴的,让宋游暂时先替她教许秋澜,然后还不忘叮嘱宋游记得送些见面礼过去,她下半年会来京一趟。
宋游准确来说是季舒洵的表哥。
当初外祖父和外祖母和离,外祖母带走了宋游的母亲,而季舒洵母亲是在外祖父膝下长大的,还有一个兄长。
她们姐妹两人感情很好,哪怕父母和离了也是经常写信或是见面。
他们父母无非就是没有多少感情了,两人都有自已的看重的事情要做,外祖父常年在外奔波,他也喜欢这种打拼闯荡的生活,外祖母常年治病救人,这也是她乐意为之奉献一生的东西。
然后,外祖父有了第一房妾室,外祖母提出了和离,外祖父并没有过多挽留以及极力阻拦,称得上好聚好散。
宋游和季舒洵打小就认识,后面季舒洵入京的第三年,宋游来到上京城看她,又过了三年,宋游待在上京的时间越来越久。
宋游会学医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季舒洵,季舒洵身子不好,家里人提起她都是满脸愁容和担忧,季舒洵比大家闺秀还像个大家闺秀,日日待在房中,别说过于剧烈的运动,诸如骑马射箭之类的,季舒洵是完全碰不了。
就连出一趟门,不小心吹了冷风,回来都有可能大病一场。
小时候,季舒洵是在外祖母家中长大的,等身子被养好点,才让她回了封地。
但没两年,就收到要去上京城的消息。
当时,季舒洵的姨母姨父也跟着一同去了。
若是他们不在,季舒洵或许在一路的奔波劳累中先累死了。
不,是病死了。
就是考虑到季舒洵的情况,宋家姨母他们才会跟着一同来京。
等宋游医术越来越好,已经能完全应付季舒洵的病症后,他就待在了上京。
这也是宋游自已说的,他要待在上京城,他父母还交代他,尤其是这两年,更是要注意。
因为季舒洵今年就满十八,再过两年就是弱冠。
游方道士和云游和尚都说,季舒洵活不过弱冠,数次去过寺庙,皆是指她弱冠是一大劫,这劫过了,便会顺很多。
也是因此,一听许秋澜说要来求平安符便跟着来了。
三人都给季舒洵求了平安符。
*
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宋游先是去乔装易容了一番然后和乔曦一同回来的,两人听到季舒洵在书房,便直接去了季舒洵的书房。
院门口有四名侍卫守着。
宋游看到脚步微顿,表情很快恢复如常。
乔曦手中拿着平安符,脚步轻松,表情也不似在外一样冷漠,倒是显得有几分孩子气。
一进院中,一道劲风迎面而来。
乔曦就地往地上一滚,拔剑跃起的时候也对上了来人的眼睛,瞳孔紧缩,她的动作稍缓,半个呼吸之间,手中的剑便被来人控制住,对准的是自已的脖颈,只要面前的人再用力三分,便能要走乔曦的性命。
只要进了府,乔曦便不会和在外面一样时时戒备紧绷着。
季舒洵只要进府后,便随便乔曦去干什么,不会让她守在自已身边,出府的话没有意外情况乔曦必定会跟着。
所以每次回府,乔曦是更为轻松的,尤其是要见季舒洵的时候,也因此没有半点防备。
宋游吓得往后连退几步,颇有些猝不及防面前的场景。
见到乔曦被制住,怕人动手,连忙道:“欸,殷蒙,这是做什么,快停手。”
那道黑影并不说话,押着乔曦往书房而去。
乔曦开口问他,“是世子吩咐的?”
黑影沉声吐出一字:“是。”
乔曦刚刚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些猜到了是世子吩咐的,除了世子外,殷蒙不会听任何其他人的话。
殷蒙就这样押着乔曦进屋,而宋游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一进屋,季舒洵正坐在桌案前看书。
“世子。”殷蒙出声。
季舒洵闻声看过来,瞧见后摆了摆手,殷蒙就收回了剑。
乔曦脖颈间倒是现出一道血痕。
季舒洵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深深的望了眼乔曦,“阿曦,你跟我多少年了?”
乔曦跪在地上,应声:“回世子,这是第十年。”
季舒洵视线落于空中,有些缥缈的声音,“十年了啊?”
乔曦点头,“是。”
季舒洵站起身,抬脚走到乔曦的身前,阳光透过窗台打在季舒洵的脸上,鸦色睫羽在白皙如玉的脸庞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她问:“你的主子是谁?”
声音微冷,目光若深秋寒潭,“亦或者,你在为谁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