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要我们交粮交人!都供给了你们这群少爷小姐!」
「如今让我们吃了也是应该!」
无数道目光聚集在我们身上,他们前赴后继冲来。
与皇城一墙之隔!
这是人间?
这是太子哥哥的太平人间?!
我将顺平护在身后,边战边退,但很快我们就被围起。
哪里是人,分明是饿急的兽。
围圈渐小,顺平突然将我往身后一挡,她大声嚷嚷「她是我随从丫头,肉又柴又涩!你们放她回去报信,叫我家里拿粮食来换我!」
没人肯听,我与顺平羊入虎口。
要不是小鱼追来,断无生路。
顺平抖若筛糠紧拉小鱼衣摆,全然没了刚才气势。
我咬紧牙关,我要进宫!我要问问太子哥哥!
不…我要问问陛下!
何故!
我的头开始胀痛,站不住脚。小鱼抱住我,他们不停叫我,声音忽近忽远,一个字也钻不进耳朵。
身体一阵燥郁,一股从内而外的气力涨的全身都痛。
我咬牙将小鱼推开翻身上马。
我必要入宫问个明白!
宫中太监都与我是旧相识,此刻各个跪求。
我不顾阻拦,直冲入大殿。
撞见轻纱幔帐后两具身影纠缠。
听到动静,叶兮颜先一步出来,鬓发微散,满面怒色。
厉声骂侍从都是废物,叫人冲撞了陛下!
我咬牙质问屏障后人,可知城外人间炼狱!
无人应我。
「言九,这天下已经不是先帝的天下了,容不得你在这儿装疯卖傻!」叶兮颜拧眉立目「滚出去!」
又令殿外没拦住我的人,统统拖下去杖毙!
这还是我自小长大的皇宫?!
我夺过侍卫佩剑,横刀相拦「我各宫出入自由是先帝允的,谁敢草菅人命!城外百姓水深火热,陛下可知?」
叶兮颜见我持剑,竟尖叫一声逃进幔帐。
帐后新帝楚珺方才开口「看来郡主只认先帝为君,不认朕?言九,你被先帝宠坏了。」
他踱步出来,明明是最熟悉不过的身影,却因沾染了帝王凉薄而显得陌生。
他伸手捏住我手腕,我恍惚间被他下了剑「朕的天下,容不得个女子染指。」
叶兮颜见我不过纸老虎,当即出来一巴掌扇到我脸上。
「郡主这是又发了癔症,竟敢到陛下面前舞刀弄剑!」
楚珺拉过叶兮颜的手,轻轻吹了两下,悠然开口「皇后肯费心教导她,是她的福气,不过仔细别打疼了自己的手。」
叶兮颜笑的灿若桃花,说我病糊涂了,要我清醒清醒。
殿外已然换了一波侍从,竟都是生面孔。
两宫人不由分说按我肩膀,一大监拢袖言说得罪,却满眼漠然。
皮巴掌左右开弓,似滚油浇面,耳鸣阵阵。
脸皮炸开般提醒我的不自量力。
刑毕我被强行按在地上磕头谢恩。
额头磕在地面咚咚作响。
叶兮颜用满是珠翠的鞋面抬起我的下颚,眼里寒气凛然。
她说我只是郡主,衣衫逾矩,叫人剥我衣衫。
宫人忌惮,不敢动手。
「衣衫料子是舅舅赏下的,陛下当初亲送去的郡主府。」我咬牙不让自己掉泪「先帝在世,爱民如子!我病了,记不得!陛下也记不得么?!」
「既是赏赐朕亦可以收回!」楚珺说的坦然「言九,给朕记清楚,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朕恩赐给你的,天下没有哪条狗敢对主子呲牙。」
再不由分说,几双糙手扯我发饰,拽我衣衫,就连耳坠也被撕肉扯下。
就在他们拽我襦裙时,楚珺叫停。
我双手抓紧衣衫,手掌被人碾踩的肿胀不堪,头被按低抵地,不准抬眼看。
他们说不能仰面视君。
楚珺是君王,可城外数万百姓生死困顿他都看不见,算什么君王。
他说「言九,你可知错?若真心认错,朕可破例赏你穿回衣衫。」
从大殿出宫门,这般狼狈无异于被人当街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