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必害怕,先帝当时虽然震怒,但仍旧不舍得处死元贵妃,只是从那开始,先帝和贵妃之间有了很深的嫌隙。”
清英压低了嗓音讲给若芸听,
“元贵妃和先帝撕破了脸,她不肯解释一句,先帝对她是又爱又恨,后来有了陛下,可情况并未有丝毫好转,贵妃不喜陛下,分娩后不久便离世,且先帝还怀疑陛下并非他骨血….”
若芸已经不想再听,她无力地微微阖了阖眼。
“好了,不必再说了。”
元贵妃是奸细,对先帝并无爱意,事情败露,她被先帝强制留在宫中,搓磨她囚禁她。两人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注定得不到父母任何一方的爱。
甚至还要背负着孽种的污名长大。
若芸几乎不敢想魏瑨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所以陛下他这些年来,唯一待他好的便是娘娘您了,陛下这辈子最爱的人便也是娘娘您。”
清英如此说着,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若芸的神情。
若芸依旧是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
……
这不是清英想要的效果,于是她不得不加点猛药:
“哎,可是说来,您身为沈家的大小姐,本该和位高贵重的公子结亲,竟是对……”
话还没说完,若芸便打断了她:
“清英,我都知道的….阿瑨他不容易…..”
…….
清英在心里急得捶胸顿足,她的本意是想让小姐她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啊!
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和一个原本落魄势微的皇子在一起?!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简直荒谬!
可是显然,若芸没有明白清英话语中隐隐的暗示。
而且甚至还心疼上这个男人了。
清英无奈,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小姐还有心疑虑过这些事,可是现在….她好像越来越信任魏瑨,甚至是爱上他了。
这让清英绝望又难过。
今日之事没有达成目的,清英也只能就此作罢。
“清英,我们回去吧,我今日有些累了。”
若芸心事重重,她原先只知魏瑨少年时过的不好,现在才知他身世如此坎坷。
清英点点头,便扶着若芸往回走。
两人缓缓走至御花园附近,无言沉默,忽而从一处假山背后传来了宫女的说话声——
“陛下对皇后娘娘可真好,一点都不在乎从前皇后那样践踏侮辱…..”
“嘘嘘嘘!你说什么混账话!陛下和皇后娘娘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做做面子上的功夫就算了,还真把自已给骗了?”
“万一被皇后娘娘听到,咱们就完了!”
两个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若芸只是听到了一部分,并没有完全听清楚。
什么叫做“陛下一点都不在乎皇后那样的践踏侮辱”?
…..
什么叫做“做做面子上的功夫就算了”。
若芸忽而心中涌出一阵莫名而来的寒意,她们在说什么,自已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谁在那里,出来!”
清英先一步呵斥道,那假山背后的二人意识到有人,竟是脚底抹油般飞快地跑了!
“还敢跑!皇后娘娘在此,你们…..”
清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要上前几步,却被若芸拉住了。
“算了,追不上的……她们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若芸抓住清英的衣袖,一双杏眸紧紧盯着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那些宫女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曾经难道折辱过魏瑨吗?
“娘娘想知道什么?”
“我之前对魏瑨……”
若芸想问,“我之前对魏瑨是不是有过什么误会?”
是不是因为有什么误会,所以自已辱骂他了。
不然刚刚那两个宫女为什么会那样说?
她还没说完的话被一个不速之客所打断——
“瞧瞧我今日遇见了谁,竟是皇后娘娘!”
这声音极为好听,婉婉转转像是唱歌一般有韵味,只是语调实在是阴阳怪气的很。
若芸的思绪被打断,她顺着声源处看去——
御苑疏落,残败的莲叶花池旁,正站着一个模样标致的女子,约莫和她自已一般年纪。
树影错落投影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肤白如玉,她很漂亮,一袭淡紫绫罗裙裾的她就像是朵蕙雅馥郁的丁香花。
只是她看着自已的目光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鄙夷和厌恶。
这和她周身的气度全然不符合。
若芸看着这女子,下意识就觉得心中不舒服。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怎么,阿芸妹妹不记得我了?”
她弯唇笑笑,也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宿敌”。
乔芸,不,现在应该叫沈若芸了,她似乎变了很多。
若芸没做声,她确实不记得面前这人是谁,只是下意识地心中生出不喜。
“郑姑娘既然知道是皇后娘娘,怎么还不行礼问安,小心传入陛下耳中记你一个罔顾礼法的罪名。”
清英不卑不亢地出言警示她,提到魏瑨,那女子面色微冷,却还是行了礼。
“见过皇后娘娘。”
若芸微微眯眸看了眼她,心中无端烦躁,“嗯,起来吧。”
她的目光移向清英,以目询问。
清英瞬间明白,她低声对若芸道:
“这位是宁阳郑氏家的小姐,名郑殊月,她的父亲任中书令,在陛下夺位登基时立下了汗马功劳,另外,她还是沈太后的亲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