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川这样明媚的公子,走到哪里都惹眼。苏潋晴送他出来,发现好多探寻的目光往这瞅。
“这铺子了不得,好些个夫人小姐过来,连常大人都来好几次了。”
“你瞧那老板娘长得多标致,我若是个男人,我也去得快。”
对面胭脂摊的两位大娘嗓门大,对话就被苏潋晴听了去。
这些议论日日都有,她懒得理会,只是常云川若总来,到底是不大好。
苏潋晴又舍不下侍郎府的生意,便没说什么。
常云川依依不舍下了台阶,一转身险些撞到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侍女。
“就是他们家!”
“我家小姐前儿取回去的衣裳,穿了一日觉背上扎得疼,脱下来一看都是血,原是中衣里头还别着一根绣花针。”
“你这恶毒的女人,为什么坑害我家小姐!”
这丫头指着苏潋晴鼻子又哭又骂,惹来众人围观。
苏潋晴倒是没慌,但她记得确实见过这丫头,她家小姐···是尚书府的李小姐,还是阮将军妾室周氏介绍来的。
李小姐挑剔,要求又高,中衣是苏潋晴几次三番检查好交付的,不可能有绣花针没发现。
“我要报官!封了你这黑心的店。”这侍女咬着牙,气愤不已。
苏潋晴神色微沉,正要下去细问,却见常云川先一步走到那侍女面前,“你有何证据证明那根针就是这铺子里的?”
“除了她们,难道我家小姐会自己刺自己吗?”侍女认出了常云川,跪爬过来,“常大人做主!”
“你家主子是?”常云川见她认得自己,收起了几分冷厉。
“尚书府李敏仪小姐。”
是她?常云川听过这位李小姐,骄纵得很,听说出门一趟,鞋底儿脏了都要换新的。于是越发偏向苏潋晴。
他带了几分威严,“李小姐也得有证据,不能随意污蔑人。”
侍女一怔,目光在常云川和苏潋晴之间来回几次,哇一声又哭起来,“衣服是她们熏了香装起来,回去后晾过,小姐便穿了,不是她们大意落在里头是谁?”
侍女把一身橘黄色的云锻中衣丢过来,上头干涸的血迹都凝成了深褐色。
那么大一片,说是刀子划破也不为过。
苏潋晴蹲下身,一摸就知道是她们的料子,“你先别哭。这衣服确实是我们家的,若证实针也是我们的,我一定会负责。”
“铺子里的针都有登记,绣娘每日上工和离开时都会清点,只需一查就知道了。”
那侍女哭声一顿,“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偷偷补上一根。绣花针那么小的东西,谁能说得清!”
苏潋晴失笑,“是啊,那你怎么就认定一定是我们落下的。”
侍女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啐了一口,“除了你们,没人动过衣裳。就是你们!”
常云川见这侍女和她主子一样胡搅蛮缠,冷着脸呵斥,“这么大一摊血,谁相信是针扎的?”
“不如现在就让官府的人来查查,说不定上头还不是人血呢!”
话音刚落,侍女立刻从苏潋晴手里抢过衣服,“常大人是一定要护着她?”
常云川是读书人,从小到大甚少与人红脸,被这丫头一激,立刻把苏潋晴护在身后。
没错,比起李小姐,他更相信苏姑娘的为人。
“放肆!难道本官看着你们污蔑她?”
“我没有污蔑她!”
侍女也是个倔强的,不惜顶撞他。
苏潋晴见常云川动了气,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大人,不急。”
“我们铺子里的针都有编码,采购记录也有。”
她轻飘飘一句话,那侍女却明显缩起肩膀,“不!我不信你们,我要去衙门!”
苏潋晴居高临下睨了她,“随便你。”
若是去了衙门,一定会惊动江大人,到时可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不过这次没轮到江晏舟,常云川往衙门前一站,既顶着户部侍郎嫡子的尊贵,又有翰林院侍读的官位在身,便是京兆尹跟他说话都得弯着腰。
京兆尹内心非常不解,怎么这苏潋晴又攀上了常大人?一个首辅大人不够,还要再来个新贵!
不是,她就不能安生些!
苏潋晴就怕常云川以势压人,好在她铺子的东西都有登记,且和针线铺的账目也能对上。
从衣裳里找出来的针并不是她们的。
“李小姐的心思还真够多的。”常云川对着那侍女没好气道,“何苦为难一个努力谋生的女子。”
“她既身为尚书小姐,不求爱民,但也不必张口闭口就给人冠莫须有的罪名。”
那侍女抽泣,不敢答话。
苏潋晴劝道,“常大人不要动气,一点小误会罢了。”
“误会?你差点就要被她污蔑坐大牢!”
“这不是都说清楚了。”苏潋晴看了眼侍女手里的衣裳,“倒是李小姐流了这么多血,不知现下可好?”
侍女脑袋垂得更低了。
常云川眉心一拧,“对!不提这茬我都忘了!来人,验验上头是不是人血!一根针能扎成这样?本官还真是大开眼界!”
苏潋晴没阻拦,她是惹不起当官的,但也不是谁想来头上拉屎都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