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侍郎一听儿子被训了,着急又无可奈何。
昨儿他厚着脸皮把人带回来,从路上骂回家,结果这小子非但不知错,还质问他为什么要屈服首辅大人的淫威。
把常侍郎问得差点气晕过去。
本打算让他告两日假,一来避开首辅大人,二来好好想一想,可首辅大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偏偏首辅油盐不进,财物和美色都送不进去。”
常侍郎急得团团转,不止如此,他更明白满朝文武没人愿意为他得罪江晏舟。
谁都知道惹了江首辅就是惹了阎王,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
“侍郎大人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苏瑞从外头进来,算不上幸灾乐祸,但也绝不是感同身受。
“苏潋晴就是个灾殃子,指不定那天她是算准了令郎要经过,故意引人上钩。我的景云是无辜的!”
“这才多久,令郎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听不进去您的话,还敢到锦云巷闹。”
“连侍郎府和自个儿的脸面都不要了。”
“苏瑞!你闭嘴,少来撺掇本官!”
苏瑞直视着常侍郎冰冷含怒的目光,丝毫没有收敛,“常大人,只要你能把我夫人和女儿弄出来,我立刻带人远走他乡,那个东西就交到你手上。”
“只需你们稍稍做点手脚,当今圣上就得给你们三分颜面,到那时他江晏舟算个什么。”
常侍郎脸色一僵,“你找到了?”
这么多年没影儿的东西真的被他找到了?
苏瑞没回答,“那我就等侍郎大人的好消息了。”
“苏瑞,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苏瑞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大摇大摆走出去,“大人何时唤来我商量计划,我何时再与大人细说。”
常侍郎跌坐在椅子上足足有两盏茶的功夫才招手唤人过来吩咐。
没多久,对面给了消息,“照他的话做,拿到东西再议。”
常侍郎咬着牙阴森森笑,“呵,这是想拿我当马前卒。”
“江晏舟盯的那般紧,帮苏瑞捞人就是给他送把柄。”
可他能怎么办?不堵一把,别说他,就连云川的仕途恐怕都要被江晏舟踩在脚下。
管家替他担忧,“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常侍郎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容我好好想想。”
不急,不能急。
*
昨日下了雨,今天冷得厉害,铺子也没多少客人。
苏潋晴晚上没睡好,又不想回宅子里,便去了趟首饰铺。
“东家来了。”掌柜没想到她会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赶紧让小的去后头端茶。
苏潋晴看了眼堆满走廊的油纸包,“这月这么早就运了原石过来?”
掌柜道,“不是。小的看今儿天冷,没什么客人,就想着把仓库收拾了。”
“从大小姐刚接手铺子开始的东西,堆了好些年了。”
苏潋晴来了精神,“还有母亲的东西?”
陵川那间屋子,母亲都没留下什么,这也是她八年来的遗憾。
掌柜点头,“大小姐私人的东西不多。不过,有几样首饰被压在下头,当时大小姐说是要留给您的。”
苏潋晴身子一颤,“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掌柜为难,“您一回来,铺子就到了舅老爷手里,他瞒着您做假账,小的没办法。也怕东西给了您,最终到不了您的手里。”
苏潋晴想到自己辜负了母亲,也是一阵感慨,“你说的对。幸好没给到我手里。”
否则多半又要被她补贴苏府或者送给苏景云和赵氏讨人家一个好脸色。
那是个落了灰的檀木雕花盒,扣头还是金的,时隔多年,声音依然脆。
苏潋晴看到盒子就红了眼,当掌柜将里头的紫翡项圈小心翼翼取出来,她瞬间泪如雨下。
“黄翡绿翠紫为贵。拳头大小的冰透紫,世间难出其二。”掌柜忍不住赞叹,“大小姐说她盼着您平安一辈子,所以打了个项圈,可惜圈口做的不大工整。”
苏潋晴也看到了,一条很小的缝隙,像是断开又接上去的。
但没关系,母亲给她的祝福没有瑕疵。
掌柜遗憾道,“东西做好后没等来大小姐验货,当时局势紧张,小的便放在铺子的库房里,这一放就将近十年。”
苏潋晴抱着项圈泪如雨下,从铺子里出来眼圈又红又肿。
没走两步就碰到江晏舟。
他先去的成衣铺,听绣娘说苏潋晴精神不大好,担心她不舒服,准备去苏宅。路过这里,远远见到她的轿子在首饰铺门前。
苏潋晴撞上来的时候,江晏舟顺势把人抱紧怀里,“谁惹你了?”
“又有人乱说闲话?”
苏潋晴被他温暖的薄裘笼着,埋头在他胸口,摇了摇头。
江晏舟皱了皱眉,“昨天没歇好?”
她也摇头。
江晏舟眉头跳了两下,耐着性子,“本官先送你回去。”
苏潋晴吸了吸鼻子,“我、我想去迁安巷。”
江晏舟眸光微沉。